馮二妮問:“方場長,你找我有事兒?”
“當然有了!”方春情緒很振奮的樣子,“而且是很重要的事情!”
馮二妮說:“好,你說吧。”
方春瞧著馮二妮,愛心更加勃發起來。她不像王俊俊那樣苗條俊秀,甚至腰有點兒粗,肩有點兒寬,身材有點胖乎乎,在與王俊俊演唱山東柳琴扮演小夥子時,戴了個鴨舌帽,脖子上圍了塊白毛巾,演小夥子的時候,失去了幾分姑娘的媚氣,這一現原形,特別是穿了一件紅花布衫,襯得那蘋果似的臉蛋兒更加俏麗照人了,在一個大齡男子漢麵前,更顯得性感有魅力。
方春笑著問:“薑副場長沒有和你交代什麼嗎?”
馮二妮搖搖頭。方春心裏滋生了一點兒怨氣:這個薑苗苗,你倒給姑娘透露一點兒呀,姑娘有點兒意思再來,這樣,也太難單刀直入了。
“你們這些支邊青年,能積極報名來北大荒真叫人佩服,”方春找話說,“真值得學習!”他的聲音幹練而清脆。
馮二妮說:“你們不也叫人敬佩,值得學習嘛!在戰場上立功,不圖安逸,又轉業來到了北大荒!”
方春借題發揮起來,眼睛奕奕有神地瞧著馮二妮問:“喂,你知道我在部隊裏是做什麼的嗎?”
馮二妮搖搖頭,撲閃一下眼睛,開會時主席台上坐得規規矩矩的場長,眼前怎麼有點兒輕浮了呢,說話、動作,甚至那打扮。
“你看過戰鬥片的電影吧!”方春沒等馮二妮回答,便迫不及待地自我炫耀說,“《渡江偵察記》裏就有我的角色,在炮火連天的戰場指揮部,報務員呼喊:‘黃河,黃河,我是長江,我是長江,請你回答!請你回答……’”他就像進入當時的角色,當真在戰場上那樣給馮二妮表演著,自覺很神氣,揚揚得意地炫耀著。
“你沒有架過高射炮、支過機關槍突突突突地去打敵人呀?”馮二妮略一皺眉,“你這兵當的有什麼意思!”
方春嗔怪地說:“你這麼說可不對呀,戰場上的話務兵很重要,是最重要的喉舌……”
馮二妮見方春直勾勾地瞧著自己,眨下眼一轉臉說:“反正沒有架機槍打敵人神氣。”
“你不懂,我不和你說了。”方春話一出口,覺出這樣說容易破壞氣氛,恢複口氣笑笑,一轉話題說,“馮二妮,你們來到這裏,可就得紮根一輩子啦……”
馮二妮表現出了點兒不滿意:“那當然了,你以為我們是飛鴿牌呢,沒那麼孬種!”
“好好好!這就好!”方春站起來,覺得這個姑娘沒有王俊俊那麼文靜,倒也並不顯野蠻,站起來說,“馮二妮,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
馮二妮愣愣地瞧著方春:“挺好,挺好呀……”
方春說:“挺好就往我這邊來一來,咱倆好好拉拉呱兒。”
馮二妮也站了起來:“這麼拉不是一樣嘛!”
方春瞧著馮二妮有點兒六神無主了,鬼使神差地要去拉,又像要去擁抱,馮二妮往後一倒腿,“撲通”一聲,讓木椅絆了個仰八叉,方春俯身去拉,二妮在疼痛倉皇中朦朧感到方春像是接續著剛才要擁抱她的動作臥身撲來,驚慌地喊叫起來:“你,你……你要幹什麼……”
方春苦笑著俯身:“不,不幹……不幹什麼呀……”當他靠近馮二妮要伸手時,馮二妮仰躺著出手一推搡,方春俯下的身子一失衡,腿一軟,一下子趴到了馮二妮的身上。馮二妮失聲喊起來:“不……好……了……來……人……呀……”方春慌了,這要喊出去來了人,就是說不清道不白呀,別人以為我要強奸她呢,急忙用手捂她的嘴。馮二妮一口就咬住了方春的手,方春不由自主地“哎呀”一聲,左手使勁兒去擰馮二妮的腮幫子,馮二妮“哎喲”一聲鬆了口,方春一看,拇指被咬破了,還滲出了血。馮二妮翻身爬起來要去開門逃跑,方春“哢嚓”一聲關滅了電燈,急忙去拽馮二妮,心想,要是這樣跑出去讓她一說,自己會落個什麼名聲?這副場長還有沒有法幹了?!越想越可怕,想和她談談,說明說明情況再放她走,急忙抱住她往回拽。這一拽,馮二妮逆反勁兒更大了,越加使勁兒往外掙起來。方春說:“馮二妮,你不要跑,不同意跟我搞對象就拉倒嘛,咱倆好好談談,剛才可不是我有意趴到你身上的……”
“別纏我,別纏我……”馮二妮見方春抱住她不放,俯下頭,嘴剛貼近方春的手,方春一鬆手,馮二妮“砰”地推開門跑了。
“站住!站住!”方春邊攆邊小聲喊,馮二妮頭也不回地朝二號帳篷跑去。方春眼瞧攆不上她了,停住腳步,喘起了粗氣。要是攆到宿舍去,有口難辯,好說不好聽呀……他垂頭喪氣地往回走,邊走邊窩囊,到了馬架子門前一跺腳:哎,這事兒怎麼圓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