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玉嬌的唯一條件,就是幫她調進政法係統,範曉曉當然滿口答應,一次次來這別墅,事後都沒有任何進展,靳玉嬌卻固執地聲稱:不進政法係統就不結婚,使得範曉曉也束手無策。他雖是人事局局長,安排一個教師,又是剛畢業的學生進政法係統也要費一番心思的。所以,靳玉嬌在公開場合從不承認自己有了對象。因為這期間,範曉曉曾聽不少人說自己這四十度坡度的大肚皮要四十萬才能吃起來。過去一聽人說“將軍肚”還挺自豪,這“四十萬”的說法刺激了他。他對著鏡子反複看,是不大像樣子,而且靳玉嬌聽說這閑話後也偷著注意觀察了。現在越看越覺得別扭,她發現那麼寬的褲腰帶還勒不住肚子,那四十個度數把腰帶擠得滑到了肚臍處,再走了幾步,又被擠得滑到了大腿根兒處。她閉上眼琢磨,這是什麼形象呀--
也就是在這時,市科技局牽頭舉辦一次普及環境保護知識競賽,靳玉嬌代表學校隊參加,被科技局長一眼看中,找到了南信,靳玉嬌隱瞞了與範曉曉的往來史。南信一見鍾情,在要登記的前一天,她提出要調轉工作進政法係統,南信看中了靳玉嬌,就大包大攬應承了下來:這還不好說,也就是老爸一句話唄。這話是很令人相信的。不料機會來了,參加報考司法局又弄了那一套。靳玉嬌內心不滿,總相信好飯不怕晚,好事多磨。雖然表麵寬容,心情卻一直壓抑著,處於這樣一個家庭隻是不說而已,何況相信麵包會有的。
人事局比政府和其他委辦格外耀眼。這棟現代化的樓房夠氣勢的了。比不上市委、市政府大樓氣勢,起碼可以和人大、政協的小樓相比,因為是近幾年建設而成,所以它的樣式和亮麗程度使其他委辦局的辦公樓都無法相比。這座樓曾在市裏引起過一番非議,當然不少成分是衝著範曉曉去的。甚至有人寫信告他,說他亂拉資金,說他偷稅漏稅。要講成全事兒,周旋事兒,範曉曉可謂是全市處級幹部中的第一把交椅。對此,他曾經在全市人事工作會上,在一些處級幹部會上,在向市幾個班子領導彙報時講得非常在理:我這不是人事局的辦公場所,是全市的人才培訓中心,建這個樓國家有許多優惠政策,我多數資金是從省裏爭取來的,其餘是人才中心創收來的(其實是聯辦警校收費分成來的),要告我範曉曉,簡直是毫無道理,誰要有本事誰就幹一個才是,難道還不知道市場經濟就是人才經濟嗎?難道還不懂現代化建設首先必須是人才建設嗎?我範曉曉蓋這座樓的每一步、每一筆錢都有記錄,有的是市委書記,有的是市長簽字同意的,要告我,那就先告市長、市委書記,這幾年我們人事局培養的,引進的人才,可以說是全市最多,最高貴的無形資產……
他這麼一說,果真鎮住了那些人,同時也抬高了自己的威信。有這一政績,他還這麼年輕,不到三十歲,似乎誰都很難能從這座輝煌小樓裏人事局局長的這把交椅上把他搬走。因此號稱全市“一根棍”。可是,他自己心裏惱火,事業成功,情場失意,自己這麼一根棍兒,別人告不倒,據他所知,領導誰也不想給他挪窩兒,這麼一個響當當的人物卻在一朵大市花,一朵小市花麵前吃了敗仗。而且有苦難言。
靳玉嬌拎著上班的隨手小兜,已經來到了這座耀眼的辦公樓門前,她剛畢業托人來找範曉曉的時候,這裏的莊嚴和神秘感幾乎占據了她的靈魂,覺得是一個高不可攀的地方。當範曉曉一次次拉她去別墅,她的靈魂裏便一層層飄進了這座不可高攀的樓房,當初站在門口時蒙在心上的莊嚴和神秘,直至感到了齷齪,也許是有南方正和市長之家新的莊嚴與神秘在吸引著她,也就毅然和範曉曉分了手,萬萬沒想到新的莊嚴與神秘在她心中也失去色彩的時候,又重新來到了這裏,還要進那個辦公室,還要去求坐在那個椅子上的範曉曉,尷尬、苦楚、難為情,種種心思攪拌在一起伴著靳玉嬌沿著當年的路走著。走進了人事局辦公大樓。她左手提兜,右手插在衣兜裏緊緊捏著那張闞來及的親筆批示,心裏還在敲小鼓:範曉曉能很順利地給辦嗎?能不能報複呢?
“請進--”範曉曉聽到敲門聲,頭不抬、眼不睜地在低頭簽批文件,他聽到腳步聲逼近寫字台的時候,一挑眼角,立即滿臉堆笑地站起來說:“喲,靳老師,沒走錯門兒吧?”
靳玉嬌無奈地淡淡一笑:“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