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4月28日中午,溫玉成在正式選舉之前給葉群打來一個電話,想和葉群通個電話。他的聲音有氣無力,顯然是已經知道了候選人名單中沒有他的大名。
秘書去報告葉群。葉群聽說是溫玉成找他,立刻不加掩飾地顯露出一種幸災樂禍的神情,她說:“這種時候,他才知道要找我了!這個電話我不接。”
秘書剛要去掛斷電話,葉群又連忙叫住秘書說:“我從心眼裏不願接他這個電話,但他既然找到頭上了,也不能用冷言冷語頂回去,我和首長商量一下。你告訴溫玉成稍等一會兒,就說我現在有點事,幾分鍾以後再和他講話。”
葉群從林彪住房出來,嘴裏還咕噥著:“這種人是自作自受!不值得理他,但不能不理。聽聽他說些什麼呢!”她最後還是接了溫玉成的電話,說了什麼,秘書沒有聽到,也就不得而知了。
據林彪秘書回憶,一年前溫玉成還是毛家灣的紅人。如今卻遭到林彪、葉群的白眼,是什麼原因呢?
原來是葉群自己疑神疑鬼。有一天葉群和幾個秘書談起溫玉成:“我聽到一個反映,說在半夜三更裏,經常有幾個穿便衣的人到溫玉成家裏去。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你們說說這是些什麼人呢?”
秘書說:“可能是樣板戲團的吧?江青委托溫玉成管樣板戲團,那些人有事還不去找他?”
葉群追問說:“那為什麼不在白天找,而偏偏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去找呢?”
1969年3月珍寶島事件前後,葉群又到秘書辦公室查問有關溫玉成的情況。
“溫玉成最近還給林辦送什麼文件嗎?”
秘書回答說:“還經常送。平均每個月都能收到一兩份他批給首長參閱的文件,主要是反映衛戍區部隊情況的,也有些是有關戰備的。”
葉群問:“是不是比過去少?”
“不算少。”
珍寶島自衛反擊戰打響後,溫玉成在總參主管作戰,幾次用電話向林辦報告有關情況。林彪、葉群在把這些電話記錄轉報毛澤東時,把溫玉成的名字換成《總參作戰部電話記錄》。葉群說這樣做是為了“突出集體,不突出個人”,其實秘書心裏明白,這是他們冷落溫玉成的一個表示。
可就在兩年多以前,溫玉成還深受林彪的器重。“文化大革命”初期,溫玉成在廣州軍區被機關的一些人“炮轟”,日子很不好過,林彪說溫是“高舉毛澤東思想偉大紅旗的”,將之保了下來。不久,林彪把溫玉成調到北京,委他以副總參謀長兼總參作戰部長。“楊、餘、傅事件”後,溫玉成又兼任了北京衛戍區司令,可謂扶搖直上。
不料,江青這時也看中了溫玉成,讓他代管樣板戲團。
溫玉成起初受寵若驚,但後來他就發覺事情不大妙。
林彪、葉群對他疑神疑鬼,以為他倒向了江青。
於是,溫玉成想成為政治局委員的希望化成了泡影。在最後一刻把溫玉成的名字從政治局委員候選人名單中抹掉的事,林彪、黃永勝在其中起了相當重要的作用。
中共九大以後,溫玉成被降格至成都軍區任副司令員,與他先前所任的要職相比,是大大遭貶了。
但林彪不久就發現,此舉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溫玉成其實對林彪一直是忠心耿耿的,不久發生的一件事證明了這一點。
事情的原委是這樣的:黃永勝的一個秘書,聽黃永勝在和葉群通電話時罵過江青,這個秘書認為黃永勝是在反對“以毛主席為首的無產階級司令部”,就偷偷寫了一封揭發信,托溫玉成轉給江青。溫玉成沒將信交給江青,而是轉給了葉群,葉群又轉給了黃永勝。
結果可想而知,這個秘書當即被抓了起來,被秘密押往廣州,投入監獄。在獄中受盡肉體的摧殘和折磨,1971年“9?13事件”後才被釋放出來,這個當初精悍能幹的小夥子,兩年後已麵目全非,頭發漸白,兩眼發直。
通過這件事,林彪、葉群態度大變,原來溫玉成不僅是自己人,而且是一個心腹之人。然而事情已定,隻好這樣讓溫玉成當了一回犧牲品。
溫玉成貶職離京前,林彪親自接見表示安慰;葉群還把他拉到自己的辦公室,與他密談了兩個多小時。
1971年林彪事發後,溫玉成作為林彪的黨羽被清除。
從溫玉成落選這件事,可以看出林彪集團與江青集團並不是鐵板一塊,狗咬狗的鬥爭在暗中時隱時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