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宇馳等人見信後火冒三丈,通過查筆跡確信該信是餘立金的秘書所寫。
當天下午,葉群在電話裏將吳法憲痛罵了一頓:“你說我們奪你的權,奪你的什麼權?我要把林立果、林豆豆從你們空軍撤回來。你不識好歹,我的兒女在空軍都是為了保你,保你的權,你反說我們要奪你的權。告訴你,奪你權的不是我們,是楊成武和餘立金,是他們勾結起來,要奪你的權!你可要提高警惕。”
有了林彪和葉群等人撐腰,吳法憲立時膽量倍增,立即將餘立金的秘書“隔離審查”。
餘立金和楊成武知道後都極為惱火。自己的秘書被抓,自己事先一點都不知道,這其中必有什麼名堂。
楊成武當時正身患疾病,他一麵打電話要吳法憲立即放人,一麵派夫人趙誌珍同餘立金一道去毛家灣林彪住處反映情況。
葉群“熱情”地接待了他倆,並裝模作樣地聽完了他倆的彙報,最後還煞有介事地說:
“好吧,我再派人調查研究,查清楚之後再向林副主席報告。”
餘立金根本就沒想到,林彪、葉群隨即又對吳法憲耳提麵命,指使吳法憲同他老婆一道去找楊成武談話。
更使餘立金想不到的是因為這場風波,自己竟被扣上了一條與楊成武“勾結起來篡奪空軍的領導權,要打倒吳法憲”的“罪狀”。
“文化大革命”中,傅崇碧因身居北京衛戍區司令要位,深受各方注目。林彪、江青一夥為了達到其篡黨奪權的目的,對傅崇碧更加“垂青”,極盡拉攏之能事。
有一次,傅崇碧突然生病,住在301醫院治療,葉群就親自帶著女兒林豆豆前往看望,並叮囑傅崇碧:“身體要緊,缺什麼藥找我好了。”
傅崇碧病愈出院後,在人民大會堂遇見了林彪。林彪也很“關切”地對他說:
“你現在第一位的工作是休息,先把身體搞好。”
有段時間,葉群接二連三地打電話給傅崇碧,邀請他帶上夫人、孩子一塊去毛家灣林彪住宅看電影。
傅崇碧覺得,林彪是副統帥,不是為了工作而來往甚密,是很不正常的事情,便借故婉言謝絕了。
但在林彪、葉群等人看來,傅崇碧也太“不識抬舉”了。對這種身居要位而又不能為自己效力的人,拉不過來,那就隻好將他“打下去”了,以免誤了自己的“大事”。
當然,林彪、江青一夥要搞掉傅崇碧,還有更深的原因。正當他們要將老幹部統統打倒之際,“不識時務”的傅崇碧卻堅決執行周恩來總理的指示,為保護一大批老幹部費盡了心機,與林彪、江青一夥周旋,從而更加深了自己與他們之間的矛盾。
武漢“七?二事件”的首要人物陳再道在受到林彪一夥指使的造反派衝擊時,是傅崇碧急中生智,將陳再道鎖進斷了電源的電梯裏而免遭揪鬥。
1967年八一建軍節前夕,周恩來告訴傅崇碧:“徐向前元帥必須出席招待會,你們一定要保證他路上不出事!”
為了保證安全,傅崇碧親自將徐帥送到招待會上。
散會後,傅崇碧又增派警衛,用三輛警衛車跟隨徐帥,並繞道將他送回家。
一天深夜,周恩來又把傅崇碧叫到辦公室。總理緊緊地注視著傅崇碧,心事重重地說:“這些老幹部正受到衝擊,你要想方設法把他們轉移出去,保護起來!”
總理隨即交給傅崇碧一張紙,上麵開列了李井泉、江渭清、王任重等30多位省委第一書記、國務院部長一級的老幹部名單。
在征得周總理同意後,傅崇碧迅速調動三輛汽車和數十名精幹的警衛戰士,將這批老幹部轉移到較為安全的東高地衛戍區某部的營區內,並叮囑要嚴格保密。
剛剛安頓好這件事,傅崇碧就接到“中央文革”的電話通知:立即到釣魚台開會。
連續幾天,江青一夥當著周恩來的麵,聲色俱厲地圍攻傅崇碧。
江青氣勢洶洶地追問:“傅崇碧,你這個死硬的保皇派,你把這些人藏到哪裏去了?你保那些老反革命,絕沒有好下場!”
陳伯達威脅傅崇碧說:“傅崇碧,不要以為你神不知鬼不覺的,我們早知道了。你說,是誰讓你把他們轉移的?是誰?”
康生也聲嘶力竭地咆哮道:“傅崇碧,你聽見沒有,你把他們弄到哪裏去了?你必須說出是誰讓你這麼幹的!”
周恩來總理坦然地坐在沙發上,用嚴肅的眼光注視著傅崇碧……
傅崇碧知道周總理的苦衷,本打算隻顧喝茶抽煙,以沉默相對抗。後來被逼急了,就簡單地回答道:
“上麵。”但並沒說出上麵是誰。
第一天沒問出什麼結果,第二天開會,江青一夥繼續對傅崇碧進行圍攻。
剛開會不久,毛澤東辦公室來電話,毛澤東要找傅崇碧了解一下北京的近況。
傅崇碧在向主席彙報了有關情況時,也趁此機會向主席彙報了轉移老幹部的事情。
毛澤東十分讚同地說:“周恩來安排得好!你們衛戍區做得好!”
“主席呀,要是不把他們保護起來,紅衛兵會把他們往死裏整!”
“你們做得對!”毛澤東又重複道。
聽了這話,傅崇碧心裏踏實多了。
後來在遭到江青一夥緊緊追問時,傅崇碧理直氣壯地說:
“主席叫弄的!我講上麵,你們非要我說,你們問主席去吧!”
一句話將中央文革的這幾位戰將給驚住了。
事後,傅崇碧同誌把向毛主席彙報的情況告訴了周恩來,周恩來也會心地笑了。
後來,上海的造反派分兩次將江青30年代的材料寄給北京衛戍司令傅崇碧,又給傅崇碧出了一大難題。
這些材料中有江青當演員時的“玉照”,有給蔣介石五十大壽的義演劇照,還有江青和某些演員的風流韻事的傳聞……
江青是一位極敏感的女性,早在1966年10月,圍繞自己的“材料”問題,她就來了個“上海秘密抄家”,將30年代的幾位“好友”鄭君裏等人威懾了一番。
麵對這次再現的江青材料,傅崇碧感到很棘手。他請示周總理後,隻好將這些材料封起來交給江青本人處理。
雖然這些材料最後都被封存、銷毀了,但心懷鬼胎的江青,總覺得傅崇碧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無形間也就更增添了對傅崇碧的猜疑。傅崇碧被打倒後,還被妄加上了一條“搞江青同誌過去的黑材料”的“罪狀”。
毛澤東理直氣壯地說:我就是鎮壓紅衛兵的黑手
1968年夏天,兩個一直在北京的美國教師,這樣描述著當時的氣氛:
一種陰暗的氣氛籠罩著革命的首都。當我們沿著北京的偏僻街道長時間散步、坐著公共汽車四處周遊的時候,我們默默地觀察著那些通過製造革命而學會革命的人們,毫無疑問,運動帶給他們的興奮已經煙消雲散。冒險精神已為反映在人們臉上的冷漠所代替,人們依然行進在鮮紅的旗幟和毛主席的畫像下,但這樣做隻是出於習慣了。
與廣大人民的冷漠厭倦不同,部分地區卻形勢惡化,大學生之間的派性爭鬥更為激烈。當時有名的《七?三布告》中說到,在廣西的柳州、桂林、南寧地區,連續出現了“一係列反革命事件”:“第一,破壞鐵路交通,至今不能恢複通車;第二膽敢搶劫援越物資,拒不送還;第三,連續衝擊人民解放軍的機關、部隊,搶奪人民解放軍的武器裝備,殺傷人民解放軍指戰員。”
《七?二四布告》中說到,在陝西全省一些地方,連續出現了“一係列極其嚴重的反革命事件”:“一、搶劫國家銀行、倉庫、商店;二、燒毀和炸毀國家倉庫、公共建築和人民房屋;三、搶劫車船,中斷鐵路、交通和郵電,私設電台;四、連續衝擊人民解放軍的機關部隊,搶奪人民解放軍的武器裝備,殺傷人民解放軍的指戰員。”
一些學校的武鬥也如火如荼。一些用自動武器和來福槍武裝起來的狂熱分子,每隔一段時間就發動戰鬥相互殘殺。他們還帶著裝有擴音器和鑼鼓的車子,向群眾發表演說,用漿糊到處刷大字報。
5月29日,清華大學“井岡山兵團文攻武衛總指揮部”頭頭開會,決定5月30日淩晨3時攻打在清華大學東區浴室樓的學生。蒯大富下令拉閘斷電,發出進攻信號,先後使用偷襲、強攻、火攻等手段,造成學生卞雨林、許恭生和工人段洪水死亡。7月初,“文攻武衛總指揮部”又決定武力“封鎖”科學館。開槍打死數名學生。
為了武鬥,“井岡山兵團”總部還決定製造、運輸槍支彈藥,其他高校,也有類似的情況。毛澤東漸漸對他曾寄予厚望的青年領袖感到失望,接著還有密報說,紅衛兵“司令們”打算建立一個新的全國紅衛兵組織,並企圖占領所有廣播電台。他們還夢想在中國建立全國紅衛兵政權。
於是毛澤東不得不采取行動,7月初派出大規模的工人階級毛澤東思想宣傳隊進駐學校。工人們要求學生晚上10點上床睡覺,一個外國人寫道:“意外而又歡快的寧靜彌漫在這個城市。”
7月27日上午,工人毛澤東思想宣傳隊幾千人進駐清華大學,宣傳製止武鬥,收繳武器,拆除武鬥工事。
“井岡山兵團文攻武衛總指揮部”的頭頭們緊急磋商,決定“抵抗、還擊”,不讓工人進樓。
下午1時許,蒯大富在靜齋樓道拔出手槍,叫喊要和工人“拚了”,並在離開靜齋時把幾十發手槍子彈交給了武鬥隊員。按照“抵抗、還擊”的決定,一些人手持長矛、槍支、手榴彈向赤手空拳的宣傳隊員進行襲擊。頭頭任傳仲親自帶領武鬥人員在靜齋、甲所、乙所、大禮堂等處反複衝殺工人隊伍,還用長矛刺傷工人。
當晚武鬥人員又襲擊了9003大樓的工人群眾,“致使宣傳隊員王鬆林、張旭濤、潘誌宏、韓忠現、李文元慘遭殺害,731人受傷。”
毛澤東頗感震驚,當晚深夜便派人找來學生領袖,決定結束武鬥和混亂。
7月28日淩晨3點半到8點半,毛澤東、林彪和中央文革碰頭會成員接見了聶元梓、蒯大富、韓愛晶、譚厚蘭、王大賓五人。
在長達5小時的談話中,毛澤東嚴厲告誡他們要停止武鬥。他強調,現在的情況完全失去了控製,青年領袖們讓他感到失望。“兩年來你們青年人投身於鬥批改……”“但是今天你們不再鬥爭或批判,也沒有任何看得見的改變”,毛澤東還批評青年領袖們把鬥爭發展成“局部的武鬥”,這在人民中引起了嚴重反響,人民不高興,無論是工人、農民還是“你們學校的學生”對這種情況都不會感到高興。
當青年領袖低聲辯解說,紅衛兵實際上受到工人的壓製時,毛澤東大聲地說:我就是鎮壓紅衛兵的黑手。誰如果繼續違犯、打解放軍、破壞交通、殺人、放火,就是犯罪;如果有少數人不聽勸阻,堅持不改,就是土匪,就是國民黨,就要包圍起來,還繼續頑抗,就要實行殲滅。
會議結束前,毛澤東對那些“司令”說,他期望他們要盡可能與對立派聯合起來,然後解散。他希望學生們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他補充說,學生們也有許多知識和經驗能傳授給農民。
1968年8月5日,毛澤東向首都工宣隊贈送芒果,這象征性地表示對工宣隊的“極大支持”。
以後的幾天裏,工宣隊控製了全國城市中的大、中、小學校以及其他機構,而所謂的貧下中農小組則接管了農村的學校。
9月7日,北京在天安門廣場舉行慶祝全國省、市、自治區成立革命委員會大會,稱“全國山河一片紅”。
周恩來發表了講話,他要求廣大知識青年到基層去,到貧下中農那裏去,紮根於山區和農村,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
江青也接著講了話。她強調了紅衛兵在“革命初期和中期階段”所做的“巨大貢獻”。江青告誡年輕人要接受工人階級的領導。最後她呼籲所有工人“保護青年紅衛兵戰士,幫助和教育他們”。
是年年底,全國開展了知識青年“上山下鄉”活動。
一度喧鬧不已的城市,漸漸平靜了些。
但是,黨的內部高層的鬥爭並未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