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具體升降國旗的護衛隊五班戰士都有一身過硬的本領。隻見劉建光敏捷地抓住了旗角,“刷、刷、刷、刷”,在風中將大旗打成一個圓錐狀,並利索地係上了結扣。作為老升旗手,劉建光知道,大風天打旗時一定要將旗子打得緊緊的,要不然在護衛隊護著國旗往回走的路上,旗子有可能被大風吹開,如果那樣,後果不堪設想。
擎旗手曲衍濤雙手接過劉建光遞過來的國旗時,感到十分放心,因為旗打得緊緊的,結扣也係得很死,應該經得起任何大風的襲擊。但是,當他們邁著正步往回走時,意外還是差點出現。
部隊出國旗基座圍欄,走上長安街。照著來時的姿勢,手挽著手頂著狂風往天安門城樓走。
曲衍濤肩扛著重達7.5公斤的國旗,右手握著國旗,食指和中指分開,緊緊扣著國旗的係結扣處,努力保持著端正的走姿。突然,曲衍濤覺得旗子一沉――風實在太猛了,打得緊緊的旗還是兜住了風,曲衍濤手下係結扣處,也開始鬆動,大事不好,曲衍濤心中暗叫一聲。如果大風把國旗吹散開了,不僅他自己將無法保持軍姿,整個國旗護衛隊隊形都將被飄展的大旗打亂,潰不成軍。但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曲衍濤又決不能用手去係一下鬆了的結扣。無奈,他隻有用食指和中指死死地壓住結扣,不讓它完全鬆開。旗子兜了一點風,就會兜更多的風,旗也變得越來越沉。風使得結扣處一點一點地鬆散著。曲衍濤則死死地將兩個指頭扣在結扣的關鍵處。一步、兩步,一米、兩米,當國旗護衛隊消失在天安門城樓內時,旗的上半端已快要被風吹散了,但結扣處依然被曲衍濤牢牢地扣著。
回駐地後,戰士們費了很大的勁,才將曲衍濤的食指和中指從旗杆的結扣處拿下來。
陳傑的馬靴已被鮮血染紅
國旗護衛隊的戰士屬於共和國內武警的一部分。同樣是參軍,對於解放軍戰士來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是恰如其分的,但對於武警部隊來說,卻是“養兵千日,用兵千日”,尤其是這些在祖國的心髒,首都的天安門地區執行任務的武警戰士,更是長年處在繁忙的事務中,他們為祖國的尊嚴和人民的安寧做出了巨大的犧牲,做出不可磨滅的貢獻。
在長期嚴格的訓練中,在執行艱苦的升降旗任務中,一些國旗護衛隊幹部戰士出現了不少的病痛,但這些國旗衛士硬憑著一種精神每天默默地為升降、護衛好國旗盡自己的一分力。
陳傑是前任國旗護衛隊隊長,身高1.84米,來自劉備三顧茅廬之地湖北襄陽縣。他1987年參軍入伍來到北京,1991年10月份進入國旗護衛隊任警官。長期的軍旅生涯,使得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26歲要大得多。他是國旗護衛隊組建以來擔任升降旗帶隊警官時間最長的一位。
1993年5月,由於長期擔負帶隊升旗任務,陳傑的左腳上長了兩顆雞眼。當時也是上半年“人手緊張”時期,又加上一位幹部回家探親。帶隊警官隻剩下陳傑一個人,沒有可以替換的人員。雞眼長的位置又正好是腳大拇趾後部走路時著地的地方,使得他每次升降旗回來都隱隱作疼。由於還擔負著練新兵的任務,陳傑沒有時間去治療。
一天,陳傑讓通訊員打來一盆熱水燙腳,燙完腳後,他找了個小刀用火烤了烤,打算把腳上的頑疾刮掉。結果是,不但沒有刮掉雞眼,反而在腳底劃了一個大口子。
第二天早晨,他忍著疼痛穿好馬靴帶隊去參加升旗。堅硬的馬靴底敲在堅硬的花崗岩上,每一步陳傑都感到鑽心地疼,升旗完回到駐地,衛生員幫他脫下靴子一看,整個靴子都已被血染紅,沾在腳上脫不下來。衛生員隻得把靴子剪破才能清洗、包紮傷口。晚上降旗的時間到了,沒有任何人可以替換陳傑,他又忍著鑽心的疼痛帶隊去完成降國旗的任務。
就這樣,他一直堅持下來,腳由白變腫,由腫變黑,最後,竟奇跡般地好了。
那段時間,許多護衛隊的戰士看陳傑執行任務時踢正步、做動作都像沒事人似的,便問:“隊長,你每天這樣走真的不疼嗎?”
“也疼,也不疼”,陳傑回答說:“完成升降旗任務後,精神鬆弛下來了,每一步都鑽心地疼。但隻要一走出天安門城樓,正步走上長安街,尤其是站在五星紅旗下,國歌奏響的時候,我好像的確感覺不到疼痛。”
當筆者與陳傑說起這樁幾年前的往事時,他說:“人全靠一股子勁兒,一種意誌撐著。國旗護衛隊的光榮是人民群眾對國旗的愛所給予的,這對我們同時也是一個壓力,我不願意因為自己的一點病痛影響動作的發揮,從而影響到國家的形象,留下我終身的遺憾。”
陳傑隊長的這番話,可以說是道出了國旗護衛隊所有官兵的心聲。
腳趾斷了,還能不能參加升旗
在現行的升旗儀式中,擎旗手的位置顯得尤為重要,他不僅執掌全隊戰士護衛的中心、億萬群眾關注的焦點――五星紅旗,而且走在隊伍最前列,起“領頭羊”的作用,他的動作發揮如何,將直接影響到整個隊伍的動作效果。還有一點特殊之處是,全體國旗護衛隊士兵所穿的升降旗專用禮服上,佩帶的肩章都是士兵銜中的“上士”,但擔當擎旗手的戰士例外,他的禮服佩帶的肩章是軍官銜中的“少尉”。
1991年4月組建國旗護衛隊時,身高1.93米,肩寬體闊,體形端正的河南籍戰士王俊華從武警北京總隊萬名官兵中脫穎而出。
1992年8月12日傍晚,王俊華在東朝房外的訓練場上體會踢正步的動作要領。國旗護衛隊要求戰士踢正步時做到踢腿似“閃電”,要快而有力。王俊華一遍一遍地做著動作,突然,他一不小心踢在台階的橫麵上。“哎喲!”王俊華慘叫了一聲,栽倒在地上,衛生員和其他戰士趕忙上前,檢查後發現因用力過猛,左腳拇趾骨折。
這時離降旗時間隻剩20多分鍾了。國旗護衛隊中,一段時間內,升旗手相對固定,由五班的12名戰士輪流擔任,護衛隊員也是由一排、二排按月輪流擔任,惟獨擎旗手隻有一名。怎麼辦?王俊華咬著牙,讓衛生員噴了點鎮痛的藥,草草包紮一下,毅然一瘸一拐地和戰士們一起向天安門城樓走去。降旗過程中,戰士們驚訝地發現,王俊華竟然動作發揮得異常標準,正步,齊步,完全像沒事人一樣,廣場上的群眾萬萬不會想到,一個腳趾骨折的人竟然可以走得如此鏗鏘有力。
降旗回來後,王俊華疼得昏倒在地。幾位戰士扶他上床,發現他的靴子怎麼也脫不下來,最後三四個人同時用力才拔下馬靴。一瞧,王俊華的左腳已腫得像饅頭一樣。那段日子,王俊華一隻腳穿44碼的鞋,另一隻腳卻須46碼的鞋才能套下。他一邊接受醫生的治療,一邊忍著鑽心的疼痛,仍堅持每天扛旗,率隊友升降國旗。他的傷一直到10月份才痊愈。
那段時間,王俊華才算享受了“特殊待遇”。護衛隊指導員每天升旗之前派其他戰士幫他著裝,然後用自行車把他從營地馱到天安門城樓門洞的集結待命處。
事後王俊華說:“國旗在肩,我懂得它有多重,若在別處也許我早就堅持不住啦。”王俊華扛了三年多國旗,有人為他計算過,三年時間裏,他每天扛旗走過的路程,加在一起等於進行了一次二萬五千裏長征。
與王俊華相似的還有一位叫孫懷軒的戰士。
1994年11月8日,帶隊警官王金耀帶領隊伍升旗回來後,為了強化戰士們的動作,讓全隊戰士多踢了200米的正步。當時的三班班長孫懷軒以身作則,昂首挺胸,動作做得十分標準,但沒想到用力過猛,把左腳的第二趾給震裂了。
在國旗護衛隊,所有的戰士都爭著要參加升降旗任務,孫懷軒知道,如果自己向隊長彙報,他立即可以得到全休,但肯定要失去參加升降旗任務的機會。
於是,他忍著巨痛,沒有跟任何人說,隻是向衛生員要了點碘酒和止痛片。每天堅持參加升降旗任務。直到腳腫得像胡蘿卜,被警官發現後,才強迫他退下來接受治療。
來自湖北的戰士於斌是五班的一位升旗手。他原本皮膚就不好,1995年3月,身上開始長疥瘡,走路一牽一動,都會渾身上下地疼。但是這位剛剛擔任升旗任務的戰士死活不向別人說。疥瘡很快傳染到了全身,脖子、肩上、臀部、背部上下長了幾十個疥瘡。但於斌堅持每天在廣場的旗杆下立著,利落地完成升旗、展旗、打旗的一係列動作。晚上,他趁其他戰士熟睡時悄悄地起來換被血水、膿水汙染了的白襯衣。
三個月過去了,於斌忍著巨痛一天天地堅持著,疥瘡還引發了高燒,但他依然靠吃藥對付著。一天常規訓練休息時,一位戰士和於斌開玩笑,猛地拍了他背部一下,正好打在他長了疥瘡的部位,疼得於斌滿地打滾,戰士們嚇壞了,以為他犯了什麼大病。隊長陳傑走過去,掀開於斌的衣服一看,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後來戰士們數了一下於斌的背上、腿上、手臂上,共長了73個毒疥瘡,全身紅腫。
陳傑說,那是他記憶中難忘的一位戰士,當時於斌才18歲,要不是入伍當兵,在家裏可能還是哭鼻子的年齡,但因為有了國旗,因為知道自己的使命和責任,因為自己對五星紅旗真正的愛,這個年輕人竟忍受了如此巨大的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