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書記,”汪青山感動得直點頭,嘴裏不住地說:“別這麼說,別這麼說……你去忙去忙……”“哎喲--疼啊--”徐亮發出一陣兒呻吟。彭大誠趕緊跑去把護士叫來。
“怎麼啦?”女護士連忙跑進來,不解地問汪青山:“有事?”汪青山躺在床上用手指了指對床:“我們這位老徐疼得厲害,給打一針止痛藥吧。”
女護士回頭看了看徐亮,又扭頭問汪青山:“你呢?”汪青山說:“我打不打都行--不打了。”女護士笑了笑拿針去了。楊金環心裏著急著呢,可再怎麼著急,也得等護士給徐亮打完針再走啊,她對徐亮說:“老徐呀,盡量忍著點,醫生說過,止痛針打多了不好。”
“行,”徐亮見楊金環沒有要走的意思了,就溫和地說:“聽你的。”汪青山“撲哧”地笑出了聲:“哈哈哈,我們的徐指導員這麼謙虛了,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了,太讓我感動了。”
“老汪,”徐亮也被汪青山的樂觀態度所感染了,就笑笑說:“別逗咳子了,過去的事兒就別提了,也不是我硬要整你的。”“是,這我知道,”汪青山收起笑容:“要是你硬要整我,你從樹上掉下來,我還能去接你!”
“說句老實話,”徐亮平靜了許多,見楊金環和眾人都看著自己,就隻好說:“我非常感謝你,要不是你要接我撞了那一下子,說不定我早命歸西天了。”這時女護士走進來,很快就為徐亮打完了針,然後又出去了。“好了,你們都有傷在身,也別嘮了,好好休息吧!”楊金環瞧見徐亮有了笑模樣,又見護士打完了針,就說:“我們也該回去了--大叔,小雁子,咱們走!”她叫著陳榮焦和黃春雁走出了病房。
“哎呀,對了,”彭大誠見黃春雁也跟著要走,想似想起什麼,就對黃春雁說:“種子站還有點事兒沒完,咱倆還得一起再去一趟呢。”“你不說我還真差點忘了,”黃春雁忙對楊金環說:“大姐,你安排我和彭老師的任務,我們還沒完成呢,現在就得去--你和大叔先走吧,我辦完事就回去。”
“都走!都走!”徐亮一聽,剛平靜下來的情緒又激動起來,他火火地嚷嚷:“我誰也不用!”楊金環也不客氣地說:“老徐,你怎麼能這樣呢?”她扭身對彭大誠和黃春雁說,“好吧,有些事兒咱們一會兒出去說,”她走到門口,又回頭向小吳交代,“我們先走了,小吳,好好照顧老徐、老汪,有事往連隊打電話。”楊金環說完領著彭大誠、黃春雁和陳榮焦走出醫院。
分手時,楊金環又囑咐了彭大誠和黃春雁幾句,讓他們倆無論如何也要把種子的事情辦好,隨後就和陳榮焦趕車去了。黃春雁望著楊金環遠去的背影,感慨地說:“大姐真是個女強人,家裏出了這麼大的事,還像沒事似的,該幹什麼還幹什麼。”
“是啊,”彭大誠也深有體會地說:“我媽去世得早,打小時姐就關心我,還把我送到了縣裏念書,後來我考上了大學,她也沒少幫我--這些我都和你說了。”“是啊,”黃春雁用敬佩地說:“跟她在一起幹,總有一股使不完的勁兒。”黃春雁見彭大誠還在目送著楊金環,就拉了他一下,“走吧,去種子站。”
農場種子站在場部東南三公裏的地方,等黃春雁和彭大誠走到哪兒再辦完事情,返回來時,太陽已經落山了,半路上黃春雁突然問:“彭老師,如果咱們能在這裏建立一個水稻科研所就更好了。”“喲,”彭大誠笑著回答:“咱倆想到一塊去了。”彭大誠瞧瞧黃春雁,黃春雁不好意思地笑了,並加快了腳步。
“春雁,”彭大誠說:“我知道,你急著回去是惦記著文魁。”“是啊,”黃春雁放慢了腳步:“我擔心會不會再惹出別的禍來。”
彭大誠瞧了瞧黃春雁,黃春雁也瞧瞧了彭大誠。彭大誠也放慢了腳步,說:“文魁惹出這件事情以後,我覺得有幾句話非和你說說不可,不然,我心裏憋悶得慌。”“彭老師,”黃春雁似乎知道他要說什麼,笑著:“我們之間彼此已經很坦誠了,你就說嘛--”
彭大誠猶豫了一下,又抿了一下嘴唇:“從陳文魁惹這件事情看,我認為,你和他結為夫妻,生活在一起的必然性越來越不實際了。”黃春雁不解地瞧著彭大誠:“為什麼?”
“為什麼?”彭大誠有些動情地說:“還問我為什麼,我為你,也是為我的學生,為我所鍾愛的人著想,陳文魁的理智至今仍沒達到正常人狀態,你總不能和一個精神病人生活在一起吧。要是真的結合在一起,恐怕連後代都很難說怎麼樣!”“彭老師,我很感激你,”黃春雁停下腳步,很認真地說:“其實,我也這麼想過,甚至曾經想過痛痛快快地答應你,可是一轉念,又不行了,像是什麼力量也扭轉不了我似的,我自己都為自己感到奇怪,就是在這樣矛盾中度過著一天又一天。”
“矛盾什麼?”彭大誠說著向前快走了幾步:“希望你答應我,還是那句話,我們倆成家,包下照顧文魁的任務,這樣,也給我姐姐減輕一份負擔,”他過回頭,“你看見了,為這事情,鬧得他倆也是家不家,丈夫不丈夫,妻子不妻子的。”“我知道,全知道。”黃春雁說著也向前緊走幾步。
彭大誠抱住黃春雁:“春雁,你就答應我吧。”黃春雁沒有回答,隻是默默地流下了眼淚。彭大誠鬆開懷裏的黃春雁,用雙手緊緊抓住她的兩肩,乞求著說:“春雁,你就答應我吧,我想象,我們倆要是結成一對,能創造出人間夫妻感情最甜蜜的故事。”黃春雁哭笑著看著彭大誠。
彭大誠著急地問:“你說話呀!”黃春雁此時麵對彭大誠能說些什麼呢,但她還是說:“彭老師,說實話,我曾被你感動過不止一次,甚至還有幾次失眠,我不是沒有考慮過答應你,可是--我就在這個說不清道不明的‘可是’上,一次又一次卡殼了。”
“春雁,”彭大誠表情痛苦地說:“今天我才懂得,真正的愛情是折磨自己,也是折磨別人……”“難,太難了,”黃春雁流著淚,搖著頭:“我心裏總是割舍不斷當年和文魁那段真情……”她說著一下撲進彭大誠的懷裏,失聲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