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s市,還是很冷。
尤其是位於邊郊的墓場。
四周寂靜,薄涼的陽光照下來,在無形流動的寒風中,沒有半分熱氣。
簡小之很習慣這種氣氛,拎了一個特製的竹籃,走在墓地的石階上。
她特意選這種日子過來,沒有人,清靜,可以和媽媽講講話。
當年她沒有錢,選的墳地偏遠,又簡陋。後來跟了卓雲霄,他對她大方,每個月都給好多錢,有一段時間,她就特別想給媽媽換個地方,可又怕她知道那些錢不幹淨,猶豫來回的,最後也沒有搬。
所以每回進去,都要走差不多半小時,才能到達。
墳頭有一束新鮮的百合花,遠遠望見的時候,簡小之猜度,大概是媽媽的老姐妹蘇芳阿姨來過了。
以往她都是清明節上墳,今年選擇初一過來,是想碰她的吧。
簡小之麵有愧色。
半年前,她隱匿行蹤,更換了所有的通訊方式,悄然地在s市消失,至今還未與她聯係過。
把竹籃放到墓地前,她站去邊上打電話。
“喂?”
“阿姨,我是小之。”
那邊的聲音立刻激動了,“小之啊,你去哪兒了?阿姨找不到你,都要愁死了。”
簡小之抱歉地說,“阿姨對不起啊,我去h城實習,換了手機號碼,忘記跟您講了。”
“哦哦,你沒事就好。以後不管去哪裏,要跟阿姨打招呼。”蘇芳的聲音聽著傷感,“你媽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你要是有什麼事情,阿姨沒法跟她交代啊。”
“嗯嗯。”
簡小之連連點頭,猶豫片刻,她問,“劉斌哥哥最近還好吧。”
蘇芳的聲音突地哽咽了,“他的病情複發了,還要做一次骨髓移植。”
簡小之眉毛挑得高,聲音驚詫,“怎麼會這樣?上回不是說做得很成功嗎?”
蘇芳哭著說,“醫生說他的病就是這樣,有三成的複發概率,重新做移植,成功以後,也有可能複發。”
“你們錢夠嗎?我還有些錢,可以借給你們。”簡小之連忙說。
“不用不用,我們賣了一套房,夠給他看病的。隻是去年跟你借的錢,一時怕是還不上了。”蘇芳啜泣著。
“沒事,我不等錢用。”簡小之安慰她。
倆人又聊了幾句,簡小之記下住院地址,不過劉斌現在住無菌病房,去了也看不了。
掛斷手機,她心情沉重地走回墓地。
很多事情都是人力無法掌控的。相比較死亡,她的問題似乎又簡單了。
蹲下身子,把祭品從竹籃裏拿出來。一邊點著香火蠟燭,一邊絮叨起來。
“媽媽,我大學畢業了,學習成績很好,有保研資格。不過我放棄了,去h城的一家大律所實習,再過半年就可以拿到律師上崗證。律所的上司很看重我,如果我願意,可以留在那裏做律師。媽媽你說我留在h城好不好?那裏風景很美,又是您的故鄉……”
說到這裏,簡小之的心頭浮起好些傷感,猶豫片刻,她繼續往下說,“我很喜歡一個男人,他長得漂亮,對我也很好。但是他是有錢人家的公子,有未婚妻,所以我堅決地跟他分開了。媽媽,您當年也是如我現在這般情境吧,沒想到咱們母女竟然殊途同歸了。然而有您這個前車之鑒,我是絕對不會跟他有瓜葛的。您放心,我會留在h城,找一個愛我的男人結婚,從此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