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津州府尹(2 / 2)

隻見牆頭上的少年微微一笑,立時從懷裏掏出一樣暗器朝自己擲來。他揚手接住,冷笑道:“還有什麼把戲?”

“沒了!”阿七說著,翻身躍出牆去。

蘇岑這才覺得手中不對,抬手看時,兩指間堪堪夾著的,竟是半塊啃得不成樣子的麵餅,更是怒火中燒。這看的片刻功夫,抬腳再去追時,哪還見得小賊的蹤影?

次日清晨。阮暮錦端坐在窗下,神思恍惚,任由丫鬟韻兒為她梳洗。

這韻兒倒是昔日宣王府中的舊人,因年紀尚小,在外院做粗使丫鬟。韻兒的姐姐拂香曾服侍過宣王的一位側妃。兩年前,北衍先皇次子宣王起事敗落,入獄之後,府中一應女眷充入賤籍,發配北地充當軍妓。家丁仆婢亦是幾經販賣。

宣王育有一子四女。當日蘇琴費盡周折,隻將次女綾菲救出,綾菲為宣王嫡女,便是如今的阮暮錦。當時頂替綾菲前往北地的,正是拂香。蘇琴答應拂香,一定買下她唯一的妹妹,好生照看。

韻兒十三四的年紀,仍是一副孩童心性,並不知姐姐為救自己冒充王女去了北地,一別之後音訊全無。如今的韻兒跟了阮暮錦,倒是十分遂心。

一時間梳洗完畢,韻兒自鏡中打量片刻,甜甜笑道:“說起岑公子,早前韻兒還在廟會上見過一麵呢!岑公子一身月白素袍,和幾位公子騎著馬從城外進來,當真是俊俏,又不似那些京中虛浮紈絝。”

見暮錦似是微微抬眼,伸手拈過梳妝匣中一朵絹花,韻兒便趕緊接著細說道:“還是頭兩三年前的事了,有次咱府裏采買節下要用的燈燭——”

不料暮錦已將絹花放下,皺眉道:“韻兒,如今在這個地方,那些以前的事,一星半點也不可再提。”

韻兒悄悄吐了吐舌頭,不敢再多言。

不多時,前院的丫鬟來請。暮錦便跟著那丫鬟到了園中。程家的園子如同一般的南方庭院,就著地勢、水道而建,上下參差錯落。程夫人如今正坐在園中較高處的回廊上,被坡上的林木遮著,看不真切。

暮錦拾階而上。回廊轉彎處設了幾案,早備好了茶點等她。

程夫人見她過來坐下,便欠身稍稍撩起廊邊的柳枝,指著下麵不遠處的涼亭笑道:“再有一炷香功夫,老爺和阿岑就要到亭中議事。咱們在這裏貓著,剛好看個清楚。”

暮錦定了定心神,緩緩道:“看姐姐的人品,便知岑公子定是人中龍鳳,相看自是不必。隻有一事,不敢欺瞞姐姐。”

蘇琴藹聲道:“盡管說出來便是。”

“暮錦雖不懂政事,但如今朝中黨派林立,盤根錯節,市井之人都有所聽聞……”暮錦句句斟酌,終於道出:“……姐姐難道不知那陳書禾陳大人,登科之前曾是寧王的門客?”

蘇琴訝異道:“哦?這倒不曾聽阿岑提起!”說著思量片刻,又道:“阿岑的為人你不必擔心,他自小就聽我的。何況我並未對任何人提及你的身世,包括老爺在內。如今你先靜下心來,至於其他的,我們可以從長計議。”

暮錦聽聞,便低頭自腰間解下一塊佩玉,沉吟道:“既如此說,暮錦願在亭中撫琴一曲,煩請姐姐稍後將這玉交給岑公子,全憑公子定奪。若他肯收下……”

蘇琴接過玉來,歎道:“也好,既然你執意如此,我應了便是。”

說話功夫,遠遠的隻見程墨方引著蘇岑往亭中走去。暮錦起身自去準備,蘇琴便攜了丫鬟也往亭中來。

姐弟二人已是經年未見,見麵後一番相敘自不必提。程墨方倒被冷在一邊,陪坐片刻便推說前麵生意還要照應,帶了家丁離開。

這時蘇琴對弟弟笑道:“我們幹坐著無趣,姐姐叫一個人過來如何?”說著便低聲吩咐身後的丫鬟,請暮錦過來。

蘇岑微笑不語。看著丫鬟們在亭中設好古琴與香丸。不多時便見一個身著鵝黃衫子,麵上蒙了薄絹的年輕女子,獨自一人走進亭中,盈盈施禮,在琴案後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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