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機艙中，想到薛娜的不舍眼神，心如刀絞，我靜靜看著窗外的浮雲，久久不語。
“遲早要分離的。”史密斯道。
“分別是為了等待相遇，”我沒好氣道，“說話注意語氣，不要自己感情受傷就咒怨別人。”
“我沒上過大學，”史密斯露出微澀的笑容，“更不是什麼文藝青年，狗屁的詩句，不要在我麵前炫耀，我隻知道現實。”
“你我相似。”我答道。
“你研究生是大便嗎？”史密斯道，“和我一樣，不要用這麼語氣和我說話。”
“你心情很不好。”我發現史密斯進入機艙後，脾氣變得暴躁，語氣也不甚友善。但是我喜歡。暴躁不友善，才是真實的感情。我喜歡和真情流露的人交流。
“吳明的徒弟淪落成喪家之犬，值得高興嗎？”史密斯道，“你似乎對自己的身份，沒有足夠的認識和尊重？”
我攤開腿上的報紙，掃了一眼，道：“我隻想做自己。就像報紙上的老年人，在公園遛狗。就算力量種子不能恢複，能夠讓我回到以前的生活，我不會後悔。”
“你不可能回到過去。人不可能兩次同時踏入一條河流。”史密斯道，“這是那個狗屁哲學家說的話，還真有道理。”
“赫拉克利特。”我笑道，“我從來不看這些東西。”
“可是你能記著。”史密斯道，“比我好多了。”
“我本來就比你好。”我說道，“從一開始，你就不是我的對手，和我沒有可比性。”
史密斯臉色暈紅，然後冷笑一聲道：“沒有力量種子，我現在一隻手就可以捏死你。”
“你試試。”我淡淡道。
兩人相視片刻，突然大笑。就像兩隻爭風吃醋的公雞，突然的爭鬥，有突然的離開。氣氛還是一樣，沉默中夾雜著些許淒涼。
因為淒涼所以沉默，因為沉默顯得淒涼。在史密斯眼中我是淒涼，而我自覺是沉默。
史密斯大笑後，把桌上的報紙捏得粉碎，道：“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有找到小師妹喜歡你的理由。因為你和一般男人沒有多大差別。”
“我想你弄錯一件事情，薛娜喜歡我，不是因為我特別，而是因為我本人。”我笑道，“薛娜和我在一起，才會幸福。”
“包括和其他男人一起共享你的所謂愛情？”史密斯道，“你不怕我告訴小師妹。”
我低下頭，歎口氣道：“你不會的。但是遲早我會告訴她。現在時間不對，她經受不住刺激。”
“你知道就好。周圍的都瞞著她。你的任何消息都是報喜不報憂。在小師妹眼中，你就是一個很平凡的保鏢，過幾天退休，然後在城市買套房，過正常人的日子。”
“這樣好嗎？”我問道，“是不是太無恥了。”
“是你無恥，於我們無關。”史密斯淡淡道，“小師妹沒有多少日子，因為至今沒有找到解決的辦法。你看到她身上的傷口嗎？輸血留下的傷痕。”
報紙從手上掉落，我呆呆看著史密斯，然後低下頭道：“我回去解決問題。”
“這樣就好。”史密斯道，“師傅讓我跟著你，就是要告訴你，找個機會把薛娜娶回家。”
鼻尖微酸，我勉強笑道：“會的。我會給薛娜一個交待。”
“我相信你。”史密斯道，“其他的事情還是放在一旁。許晴不是你能夠插手的。師傅讓我轉告你，如果你插手，許晴必死無疑；如果你安心陪薛娜最後一段時間，許晴可能有救。”
“威脅我嗎？”我淡淡道。
“幫助你。”史密斯說道，“世上除了師傅，沒有人可以從丁秋雨手上搶人，就算你師父也不行？”
“為什麼？”
“因為吳明和丁秋雨的關係。”史密斯大有深意看著我，“就算丁秋雨殺死你，你師父也不會報仇。而且吳明從來不會為別人著想。不管是吳明，丁秋雨，還是我師傅，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兩個人之間一直保持著平衡。誰打破平衡，誰離覆滅就不遠。希望你今天能聽進去我的話。”
“從頭到尾，你都在威脅我。”我失笑道，“其實大不必如此。我對薛娜的愛，就算因為張潔她們，你們保持懷疑，但我對感情的認真程度不是你們可以想象的。”
“這樣就好。”
隨即兩人恢複沉默，直至飛機降落。在回學校的路上，我拒絕了史密斯的車送，獨自叫車。
很巧的是，司機依舊是原來那人，隻不過他已經不認識我。前陣子剛到HF市，就是坐在他的車上發呆。
當他聽到目的地，司機眼神疑惑看著我，搖搖頭道：“我好像見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