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安西軍,曾經橫掃西域,讓無數敵人威風喪膽的安西軍。並沒有因為高仙芝、封常清等老將的身故而毀滅,而是像重生的鳳凰一般,在血與火的洗禮中展開了美麗的翅膀。
相似的情景曾經在邊令誠睡夢裏出現過無數遍,每次,都是他取代了封常清的位置,指揮著安西軍最精銳的陌刀隊,橫掃西域。
以王洵、李嗣業兩名猛將為前鋒,以段秀實、畢思琛等老人掩護兩翼,以白孝德、程千裏等人為尾翼,自己帶領中軍梯次而進,將擋在麵前的敵人打得落花流水。
如果不是身為閹人,邊令誠相信自己有這種能力。隻可惜割掉的東西不可能再長回來,隻可惜王洵等人始終不給他以封常清同樣的尊重。
所以,邊令誠才對高仙芝、封常清等人恨得那樣深。所以,邊令誠在窮途末路之時,也想煽動李歸仁率領殘部與安西軍殊死一搏。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就幹脆毀了他。總好過看著別人的輝煌,自己心裏備受煎熬。
他一直以這支隊伍為榮,過去是,現在也是。隻是,他始終痛恨自己無法將這支隊伍握在掌心而已。
“進——”伴著高亢單調的呐喊聲,寺院外的陌刀隊繼續前推。猩紅色戰旗高高地挑起,刀光與血水融出熾烈的火焰。
戰旗之下,王洵舉刀上撩,將一名都尉打扮的叛軍將領掃上了半空中。人血和碎肉像雨一樣灑落,將他的鎧甲染得與頭頂的戰旗一樣紅。
他對此渾然不覺,或者說早已習慣了這種血腥的味道。長柄陌刀迅速回撤,在半空中畫了道雪亮的弧線,斜斜地掃向一匹戰馬。“哢嚓!”馬鞍和馬鞍上的騎手同時斷裂,刀刃推入數寸,將戰馬脊背割斷,全身力氣抽走。可憐的畜生厲聲慘叫,跌跌撞撞臥倒,將已經昏迷狀態的主人壓於腹下,壓得筋斷骨折。
“殺了他,殺了他!否則大夥都走不了!”一名校尉發出絕望的呐喊,撥轉馬頭,迎向王洵手中的陌刀。魏風上前半步,用陌刀掃斷了戰馬的雙腿。另外一名陌刀手將兵器側撩,將馬背上掉下來的校尉再度撩起,開腸破肚。沒等校尉的屍體落地,王洵的身影再度於血霧中閃出,鬼魅般衝到另外一匹戰馬前,將馬背上的騎手掃落於地。緊接著,他上前半步,砍斷一把長槊,將長槊後驚慌的麵孔劈為兩半!
身後的陌刀手迅速跟上,保持著整齊的隊形,砍殺擋在自己麵前的任何活物。馬背上的騎兵左格右擋,節節敗退。但後撤的腳步永遠比刀光推進的速度慢半拍,就像秋天裏的莊稼般,成排成排地被刀光割倒,然後露出下麵一排。
血色的霧氣就從刀光滾動處湧起,緩緩騰上半空,將周圍的火光遮得朦朦朧朧。長街忽然變得極暗,敵我雙方再看不清彼此的麵孔。但是殺戮卻絲毫沒有停頓下來,刀光亦繼續滾滾向前。每次滾動,都是無數具屍體,一刀下去,人馬俱碎!
一陣夜風出來,將血霧吹散,街道上的火頭忽然跳了跳,亮如白晝。鎧甲已經完全變成紅色的王洵再度出現於隊伍正前方,刀鋒指向校尉的馬尾。那名擰過身,拚命揮舞長槊,同時迅速磕打馬腹。戰馬的頭顱被他的夥伴所阻擋,無法提起速度。單薄的馬槊抵不住陌刀的利刃,迅速斷為數截。雪亮的刀光緊跟著劈過來,切開他的鎧甲和肌膚,將恐懼和死亡一並送進他的心髒裏。
“饒——”校尉的慘叫聲噶然而止。王洵繞過他的坐騎,刀鋒指向下一名敵軍。那名敵軍根本不敢應戰,滾下坐騎,徒步逃命。魏風從背後追上了他,手起刀落,將其劈成了兩半兒!
“饒命!”又一名叛軍騎兵哭泣著跳下坐騎,手中的橫刀卻不肯放下,衝著王洵胡亂揮舞。這種毫無章法的攻擊,根本起不到任何幹擾作用。王洵隻用一招就解決了他,隨即橫過刀來,擋住了馬肚子下刺出了一根斷矛。持矛者慘叫一聲,丟下兵器,再度鑽進馬腹下,躲避陌刀的攻擊。王洵俯身橫掃,將戰馬的四蹄和馬腹下敵軍,一並砍成兩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