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令誠好歹也是做過幾任監軍的人,豈肯坐以待斃?飛起一腳,將擋路者踢翻在地,奪路飛奔。
他所帶的親兵皆是百裏挑一的好手,見到自家主人拚命,也拔出兵器,且戰且走。奈何寡不敵眾,很快,前方和後方便都被亂軍堵死,上百名叛匪高舉著橫刀與火把,四下圍攏上來。
眾親兵將邊令誠團團護在中央,拚死抵抗。寧可被潰兵碎屍萬段,也不肯讓對方傷害自家主人。眼睜睜地看著親兵們在自己身前一個接一個倒地,邊令誠知道今晚自己恐怕是在劫難逃了,歎了口氣,大聲喊道:“都住手,且聽邊某一言!”
一幹亂兵哪裏肯聽,隻管揮著刀亂劈。頃刻間,又有兩名親兵慘叫著被切成了碎片,邊令誠看得雙目欲裂,把心一橫,猛地向前竄出數步,將自家脖頸直接送到敵軍刀下,“冤有頭,債有主。你們想拿邊某的腦袋當投名狀,盡管拿去好了,不要再傷害無辜!”
誰也沒想到,這個沒卵蛋的太監還有如此勇敢的時候。周圍的亂兵被邊令誠突然爆發出來的膽氣鎮住了,紛紛收起了兵刃。最後兩名親衛也不甘心地回轉頭,滿臉是淚,“大人!”。
“事已至此,你們兩個不要再為我白白送命了!”邊令誠又歎了口氣,苦笑著道。然後慢慢推開架在自己脖頸上的刀刃,衝著周圍的亂兵抱拳施禮:“這裏由哪位將軍說得算,請聽邊某一言!”
“我!”
“我!”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
幾名軍官打扮的人同時跳了出來,亂紛紛地回應。邊令誠的目光從他們身上迅速掃過,挑了其中級別最高的一名武將,大聲道:“將軍大人,邊某這條命就交給你了。請放我的兩名親兵離開,他們兩個,腦袋不值什麼錢!”
被他稱作將軍的家夥,實際上隻是一名校尉。見老太監如此彬彬有禮,也不好表現得過於粗魯,拱手回了個禮,大聲承諾:“那是自然。我等抓了你隻為了自保,沒必要牽連無關的人。”
“邊公…..”兩名親兵聞聽此言,丟下兵器,嚎啕大哭。邊令誠衝著他們兩個笑了笑,然後轉過頭來,繼續說道:“王明允乃是封常清的關門弟子,他們兩個最恨有人趁火打劫。你等若是想活命,最好不要留在此地。先找個僻靜的地方藏起來,或者及早衝出城去,都比站在別人家的院子裏強。”
“多謝邊大人指點!”那名叛軍校尉感激地拱了拱手,旋即回頭招呼自家弟兄:“走了,走了。想活命就趕緊跟我走!不想走的,待會兒撞在了鐵錘王的刀口上,就別怪自家命苦!”
眾潰兵雖然舍不得院子裏的財物和女人,但是更畏懼安西軍的刀鋒。聽完了校尉的話,戀戀不舍地回頭看了幾眼,將剛剛搶來的東西卷了背在肩膀上,簇擁著邊令誠,迅速離開作案現場。
欽佩老太監剛才的表現,眾亂兵沒有過分難為他。隻是在他腰間拴了條繩子,以免他尋機逃走。邊令誠好像也認了命,規規矩矩地走在一眾潰兵中間,遇到其他趁火打劫的隊伍,還懂得將頭低下去,以免被人認出,給大夥增加不必要的麻煩。
這種識趣的舉動,令一眾叛軍們更是不想對他過分苛待。走過來幾條街,堪堪來到一處還沒被潰兵洗劫的坊子口,帶隊的校尉扭過頭來,非常客氣地請教:“依您老之見,咱們先藏在這裏如何?!”
“不好!”邊令誠輕輕搖頭,“這裏距離東市太近,即便你們不動手去搶,一會兒也得被別人看上。再向南走走,找個更僻靜地方再說!”
帶隊的校尉對長安城也很熟悉,稍微一想,便知道邊令誠的話很有道理。立刻揮了揮手,率領弟兄們繼續前進。又向南穿過幾條巷子,來到幾處頗為簡陋的宅院後,停住腳步,繼續征詢邊令誠的意見,“這裏呢,這裏估計沒人看得上眼了吧!”
“恐怕也不行,這裏當年是蜀國公主的府邸,被孫孝哲抄了家,才突然衰落的了下去。但周圍的街坊鄰居皆得到過蜀國公主的好處,你們如今落了勢,萬一有人趁機發難……”
“也對!”叛軍校尉點點頭,帶領屬下弟兄繼續向前走。穿街過巷,專揀人少的地方鑽。又走了幾步,眼看這就快到東城牆根兒下了,停住腳步,用目光向邊令誠谘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