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怎麼了!”到了此刻,敵樓二層裏睡懶覺的張寶玉才被徹底驚醒,披著衣服向外邊追問。
“沒事兒,您老接茬睡覺吧!這有我呢!”王姓都尉突然下定了決心,仰著脖頸衝敵樓中主將喊道。然後伸手撥開賈昌的毒匕,將胳膊高舉起來,衝著周圍亂做一團的自家弟兄高喊:“都不要亂動,老子把城門獻給大唐了。不想跟著李歸仁一道去死的,放下兵器,跟老子去放吊橋!”
“放下兵器,去放吊橋。拿下長安之後,賈家樓的鬥雞和女人,大夥隨便玩!”賈昌毫不客氣地接過王姓都尉的話茬,大聲補充。
“放下兵器,李歸仁都準備跑路了,你等還傻守著城門為了誰?!”宋武等人也一邊揮刀繼續砍殺,一邊大聲勸告。
一邊是早已無法改變的結局,一邊是賈家樓帝王級的享受,傻子才不知道該怎麼選。“當啷!”,“當啷”除了極個別反應遲鈍者,西城門附近,大多數守軍都放棄了抵抗,將手中兵器亂哄哄丟了滿地!
“把吊橋放下來,把甕城的鐵閘搖開,讓安西軍的弟兄們從大門進,不用費力氣爬這麼老高的城牆!”王姓都尉既然已經選擇了投誠,幹脆好人做到底。大手一揮,率先衝向了懸拉吊橋的搖櫓。
賈昌與宋武互相看了看,默契地命令各自麾下的弟兄讓開道路。臨陣倒戈者們立刻跟在了王姓都尉的身後,一部分去放吊橋,另外一部分去拉甕城和內城之間的鐵閘。
鐵閘下的城門洞子裏,十幾名驚慌失措的守軍在一名校尉的率領下,正在拚死抵抗王十三等人的進攻。猛然間聽到背後鐵鏈聲響,回頭一看,對城防至關重要的閘門已經在徐徐上升。知道自家再抵抗下去已經毫無意義,長歎一聲,主動丟下了兵器。
王十三也不難為對方,立刻帶領麾下弟兄衝過去,七手八腳卸掉了外城的門閂,從內部拉動了城門。“吱——呀!” 已經緊鎖了半個多月的城門呻吟著打開了一條縫隙,將城外數以萬計剛剛點起的火把,暴露了出來。
“城門開了,城門開了!”有人大聲歡呼,緊跟著無數人齊聲響應,氣衝霄漢。萬俟玉薤率領虎翼營精銳,第一波衝過了城門,沿著馬道再度衝上城牆,以防局勢突然發生逆轉。魏風則帶領重甲步兵在城門內側的街道上集結,列陣準備應對敵人從其他位置派來的援軍。
城門之上的地段,早就徹底亂成了一鍋粥。宋武帶領著先前混進城內的弟兄正試圖爭奪敵樓。而今晚當值的叛軍主將張寶玉和他麾下的親兵,回過味道來後,則死死堵住敵樓入口,力保最後一個據點不失。雙方隔著窄窄的石頭門洞互相攻擊,每一刻都有屍體被推進去或者拋出來。其他剛剛沿著繩索攀上城頭的虎翼營精銳,則試圖套用老辦法,將綁著繩索的鐵鉤丟向敵樓二層的垛口,製造更多的攻擊通道。
“都別動手,都下別動手,聽賈某說句話,聽賈某說一句話!”眼看著最後的釘子遲遲無法被拔掉,賈昌又主動跳了出來。“寶玉,讓你的人先別急著送死,聽賈大哥一句話。宋將軍,你也先別急著立功,寶玉是我的好兄弟,他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一輩子都會內疚!”
宋武已經在敵樓口處折損了好幾名弟兄,有勸降的機會,當然不會再堅持強攻。裏邊當值武將的張寶玉本來意誌就不怎麼堅定,聽到賈昌的話語裏透著親切,鼻子登時一酸,帶著哭腔罵道:“滾,不需要你來做好人。剛才要不是聽說外邊是你,我根本不會掉以輕心。姓賈的,你害死我了,你可是害死我了!”
“話可不能這麼說!雖然今天這事兒,當哥哥做得確實不怎麼地道!”賈昌笑了笑,把兵器交給貼身親信,空手走進了敵樓門口。“哥哥我這就空手進去,要打要罰,隨你的便。但是你可得想清楚了,就憑手下這兩個半兒人,還能堅持到幾時?!不如趁著哥哥我還能做主的時候,把敵樓交給唐軍。過後即便沒人給你記功,至少保住性命沒任何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