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那邊,還請兩位哥哥代為解釋一二!”王洵伸手托住秦氏兄弟的胳膊,同時笑著提出自己的要求。
“分內之事,分內之事!”秦國楨、秦國模互相看了看,滿口子答應。
兄弟二人的隨從手中,還帶著一份聖旨。但二人誰也沒想把它拿出來當眾宣讀。因為兄弟倆心裏都非常清楚,以眼下王洵的實力和聲望,朝廷根本無法強迫他接受任何不願意接受的命令。相反,還要處處謹慎,以免惹毛了這位爺,讓他做出什麼驚人之舉來,令好不容易出現的中興征兆瞬間煙消雲散。
換句話說,眼下朝廷對於王洵這種手握重兵的武將,是又愛又怕。愛的是這些人能為大唐浴血征戰,將叛軍打得節節敗退。怕得是稍有處置不慎,便令對方步安祿山後塵。屆時新老叛軍聯手,恐怕大唐朝廷連再度“出巡”的機會都找不到。
而從家族利益角度,秦氏兄弟也不想與王洵起過多爭執。如今不比天寶年間,那時隻要你能得到皇帝陛下的信任,就能在朝中呼風喚雨。而現在,身背後沒有一點兒可以依仗的武裝力量,根本無法在朝堂中立足。隨便某位像王洵這種級別的兵頭上道折子,就讓一部侍郎卷鋪蓋回家。
然而上頭交代要完成的任務,兄弟二人還得硬著頭皮去做。隻是要換個更妥當的方式,別讓觸安西軍的逆鱗罷了。王洵也知道秦家哥兩個突然跟自己說起放叛軍離開的事情,肯定是奉了上命。既然對方不把話挑在明處,他也不主動戳破這一層窗戶紙,沉吟了片刻,又笑著道:“那個人的腦袋我是要定了的,否則對不起封四叔在天之靈。至於是在長安城內要,還是在長安城外要,倒是沒多少關係。除非他有本事從人世間徹底消失。否則,哪怕是上天入地,我也一定要把他揪出來!”
“二哥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馬方一拍腰間寶劍,大聲附和。“大不了我辭官不做,跟我師父當年一樣,千裏追殺,取他項上人頭!”
“這話要是被你家老爺子聽見,恐怕有人屁股又要吃苦了!”秦國模橫了馬方一眼,笑著威脅。跟後者說話,他倒不用像跟王洵說話一樣小心翼翼。“城內想平安離開的,又不是某一個兩個叛賊?!守直剛才提醒得好,咱們把二郎的原話送進去,說不定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理應如此!”秦國楨笑著替哥哥幫腔,盡量把軍帳內的氣氛往喜慶方向引。“屆時光複長安的功勞簿上,無論如何也少不了你馬守直一筆。說不定用不了幾年,你也能封個異姓王當當!”
“那自然好。至少我阿爺再想收拾我,就得考慮考慮朝廷威儀!”馬方笑了笑,將秦國楨的調侃當做祝福全盤接下。
兄弟幾個東拉西扯,說話的氣氛越來越融洽。轉眼之間,便聊到了天黑。王洵命人在偏帳擺下酒宴,替三位好友接風洗塵。又特意把宋武、萬俟玉薤、王十三等當年長安城內討生活的‘老人’拉上作陪。賓主之間推杯換盞,一直喝到後半夜,才盡歡而散。
第二天一大早,秦氏兄弟告辭離開,轉道去找郭子儀,交代朝廷關於收複長安的最新方略。馬方也急著趕回自家軍營,以便兌現昨日跟王洵的約定。把幾個少年時代的好朋友都送走之後,王洵並沒有直接回營,而是策動坐騎,緩緩地走向了長安城牆。
半年多來,他已經帶領親衛在城下走了無數次。以至於城中守軍見了他的帥旗,都懶得再擺開床弩做威脅狀。反正像王洵這種身經百戰的老將,肯定不會主動往床弩的有效瞄準距離內湊,守軍也沒必要再浪費已經庫存無己的弩箭。
“大帥要派人向城頭邀戰麼?”知道王洵心裏不痛快,萬俟玉薤主動請纓,“讓末將去,保管出來一個斬他一個!”
“末將願往!”
“末將願往!”王十三、宋武等人爭先恐後。鬥將是非常古老的傳統,在大唐境內已經接近絕跡。近半年來,出於打擊防守方士氣的目的,安西軍才讓這種古老的手段又重新發揮了餘熱。而以萬俟玉薤等人的本領,隻要守軍耐不住性子派人出城迎戰,十有**會有去無回!
“不必!”王洵提起馬鞭,遙遙地指向長安。“我隻是想讓他們看清楚,我在這裏而已。以免時間一長,有些人刻意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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