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饒是不通軍旅之事,嚴莊也被驚了個目瞪口呆。前幾天還在偷偷罵孫孝哲愚蠢透頂,此刻卻明白,此人敗得其實一點兒也不冤。非但是此人,換了大燕國的任何一位將軍上去,如果不收起輕慢之心,仔細應對的話,恐怕在王明允手裏也討不到分毫的好處走。
“末將隻是根據以往的用兵習慣,推測王明允的所作所為。具體與事實符合不符合,還不敢妄下斷言。”宇文至這會兒又突然學會了謙虛,拱了拱手,笑著說道。
“恐怕他在戰場上的殺招,還不止這些!”安祿山在軍旅方麵,還是相當務實的一個人,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你剛才說得對,西征軍主將人選,朕的確需要仔細考慮。不能再輸於安西軍之手,徒墜了我家士氣。”
“末將還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感激安祿山對自己推心置腹,宇文至稍作猶豫,又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
“說!”此刻安祿山的心思正沉浸在大戰後的酣暢之中,點點頭,笑著鼓勵。
“先不進攻安西軍,把戰略重點放在朔方和蜀中!”宇文至受到了鼓勵,聲音變得有些激動,“安西軍也好,淮南等地的殘唐餘孽也罷,都不過時疥癬之癢而已。陛下隻要能解決掉李隆基、李亨父子,安西軍自然也失去了效力目標,不戰自潰了。”
釜底抽薪,當然不失為一個妙計。然而卻不太對安祿山的心思。他同樣是個驕傲的人,不肯輕易認輸。更不肯因為麵前出現了某塊可能絆腳的石頭,而選擇繞路而行。想了想,念在宇文至乃一片忠心的份上,笑著道:“這等軍國大事,朕不能一言而決。你下回去休息吧,朕會讓右相將你的提議記錄下來,明日早朝時當眾討論。今天太晚了,明天朕會命人在城中挑一座府邸給你,朕的鎮國將軍,不能連個像樣的住處都沒有。”
“陛,陛下.....”宇文至的嘴巴張了張,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躬身,施禮,“陛下厚恩!末將縱然粉身碎骨,亦難以為報!末將告退!祝陛下聖體安康,早日一統四海。”
“下去吧!”安祿山笑著揮手。
打發走了宇文至,他將目光轉向窗外的夜空,久久不發一語。
平心而論,年青人今天的表現並非完美,很多地方,都顯露出無法遮掩的生澀。然而,即便如此,依舊給他一種驚才絕豔之感。不忍舍棄,也不敢舍棄。因為像這樣有才華且知道進退的年青人,他的大燕朝廷根本找不到。而李唐那邊,卻早在數年前,就於白馬堡中培養了數以千計!
即便把封常清本人離開後,由高力士和陳玄禮兩個粗製濫造的那幾期排除在外。光是跟王洵、宇文至等一道從白馬堡走出來的,據安祿山所知,就有近千人。哪怕這一千人中,能達到宇文至這種水準的,隻是百裏挑一。那也有十餘位之多,在李唐那邊慢慢成長起來,個個都將成為橫在大燕帝國前頭的絆馬索!
況且在大燕帝國的包鐵戰車上,眼下匱缺的不僅僅是能引領戰車向前疾馳的千裏馬,更缺乏的是,能沉下去,成為車軸、車輪、車架、車輻的都尉、校尉、旅率、隊正,缺乏的既能準確領會主將意圖,又能凝聚周圍士兵的底層軍官。早在幾年之前,李唐帝國就在封常清的倡導下,開始了類似的人才儲備。白馬堡大營,經過封常清和一眾有著豐富作戰經驗的安西軍將領手把手教導,完全由長安附近的良家子和勳貴子弟組成,對李唐的忠誠度遠遠超過其他地區的年青才俊.....
別人可能意識不到這裏邊所包含的意義,作為臥薪嚐膽多年,為造反作出周密細致準備的大燕國皇帝安祿山,卻能敏銳地意識到危險的臨近。偏偏當他意識到之時,已經太晚了。長安城被攻破之後,一幹從白馬堡大營培養出來的飛龍禁衛,死得死,散得散,肯留下來追隨邊令誠投降的,隻是極少數最窩囊的廢物。而王洵以封常清嫡傳弟子的身份出現在長安城外圍,對那些曾經在白馬堡大營受過訓的年青人,無疑是一麵聚兵旗。所豎之處,用不了多久就有大批人才來投奔。說不定,就在大燕國朝廷為該不該處罰孫孝哲吵成一團時,那支安西軍殘部,已經又悄悄地發展壯大了數倍!
‘該死,該死的封矮子,咱老安跟你到底有什麼怨仇?你都死了這麼久了,還在給老安添堵!’。望著夜空中的星鬥,安祿山恨恨地跺腳。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冥冥中有所感應,一顆碩大的流星從西北方迅速滑過來,瞬間照亮整個天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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