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陛下有令,老奴就如實上奏了!”朱全先小心翼翼地告了個罪,然後緩緩補充,“老奴記得,高仙芝和封常清兩個被正軍法之後,疏勒鎮守使周嘯風帶頭鬧事,觸犯軍律,被貶往雷州了。龜茲鎮守使李嗣業雖然沒有參與鬧事,但也消極怠命,被貶往朔方軍中,做了偏將。同時被貶往朔方的還有焉耆鎮守使段秀實。他麾下的兵馬使李元欽倒是留在了安西軍中,調歸哥舒翰節製。但是於前幾日於潼關血戰中失蹤,下落不明。別將荔非元禮、白孝德兩個老奴不知道,想必不是被邊令誠那廝弄到別的地方去了,就是已經為國捐軀了。具體情況如何,還得找有司查驗一下方才能確定。”
“碰!”話音未落,李隆基已經將桌子上僅有的一隻茶盞舉起來,狠狠地丟了出去。“奸賊誤國,奸賊誤國,邊令誠這廝,朕當初真的不該信任他!擬旨,把周嘯風給朕調回來,官複原職!追贈李元欽為岐郡侯,光祿大夫,想辦法找到他的兒子,承襲官爵。李嗣業和段秀實也官複原職,各自再追加一級爵位。還有將荔非元禮、白孝德兩個,派人去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老奴代他們叩謝陛下恩典!”朱全迅速跪下去,重重叩頭,同時盡量將自己的聲音提到最大,以便外麵其他太監聽到,能及時把皇帝陛下的一幹命令傳進高力士的耳朵。
“還有王洵王明允呢,他在什麼地方?朕記得幾個月前,他已經帶著大宛都督府的精銳和十數國聯軍往回趕了?怎麼還沒走到長安附近?!”李隆基卻絲毫體會不到老太監朱全的辛苦,繼續對安西軍的餘部刨根究底。
也難怪他今天為了幾個小人物糾纏不清,幽州軍叛了,朔方軍從上到下都被太子的嫡係把持,河西軍外圍兵馬因為哥舒翰的投敵而無法信任,眼下他能指望的,也就是這些安西軍殘部了。
老太監朱全最不想回答的,就是關於大宛都督府的情況。偏偏又避無可避,低著頭考慮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說道:“那,那王洵王明允,據說是封常清的嫡傳弟子。他麾下的將士,又多為在化外之地自行招募,未必能遵守大唐軍規。所以,所以....”
“所以什麼?!”李隆基狠狠瞪了他一眼,目光如同刀子般銳利,“所以你等就不想讓朕重用他,準備把這支生力軍推給安祿山?!朕還奇怪呢,怎麼他突然就沒了消息,原來是你們幾個在朕背後搗鬼!”
“老奴不敢!”朱全膝蓋一軟,立刻跪了下去,“老奴隻是私底下懷疑他的忠心,沒敢跟任何人說。沒敢跟任何人說啊!”
“那他怎麼走著走著,就突然失蹤了?難道還有人敢在路上截殺我大唐的采訪使不成?”李隆基在此刻本來變得極其多疑,越琢磨,越覺得朱全沒跟自己說實話。
老太監朱全渾身上下濕得如剛被人從水裏撈出來一般,一邊叩頭,一邊低聲解釋:“陛下明鑒,老奴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老奴隻是聽人說.......”
四下看了看,他迅速將聲音壓到最低,“老奴隻是聽人說,驃騎大將軍曾經派人去迎接王采訪使。但到底有沒有接到,老奴就不清楚了!”
“你個廢物!”李隆基恨恨地跺腳,拿老太監朱全無可奈何。對方的能力和膽略他非常清楚,的確不是敢於背著自己亂來的人。可那樣的話,高力士的一些行為,就非常可疑,非常令人惱怒了。派人去迎接,恐怕手裏拿的未必是酒水和牛羊。而大宛都督府的將士也正如朱全所說,皆為王洵在蔥嶺之西招募,上下皆以其一人馬首是瞻.......
該死的高力士,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顧著解決私人恩怨!他是封常清的弟子又怎麼樣?朕能給封常清平反,自然也能令他歸心。況且他們王家還是開國元勳之後,世世代代受大唐皇恩,又豈會因為封常清一人的冤枉,就棄朕的知遇提拔於不顧?
正氣得火冒三丈間,院子內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跟著,高力士的身影出現在了房門口,“陛下可是找老奴?!老奴來遲,請陛下恕罪,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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