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怕這一天會到來,可他嘴上不說,其實他一直在做,一直在準備,任何可能威脅到他家人存在,他都要抹殺在繈褓之中,任何可能帶來那場禍事的人,他都不會放過。
他之前選擇了逃避,然而他卻心底折磨,即使真如兔子之前所說,他確實也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同胞被奴役,他生在這裏,長在這裏,對這裏也有自己的一份責任,更何況他很清楚那種被人隨時握住命運的感覺。
兔子有些失望,因為它的算計被任雪之識破,但沒過一會,它心底又出現了一個主意,隻是它還沒說出口,陸長生身上突然傳來一股恐怖的殺氣,他的雙目猩紅,讓兔子臉色一變,這股殺氣隱隱間讓它感覺有些熟悉。
“這是.......”兔子似乎想到了什麼,看陸長生眼神越加不同,如果之前還有些戲謔的話,那現在就是真正的正視。
“敢威脅我家人者,死!”陸長生開口,李桐和任雪之都感覺渾身發涼,他確實成功的說服了陸長生,然而卻也開啟了陸長生的殺念。
在他的家人突然受到威脅時,陸長生選擇殺戮,哪怕屍橫遍野,又如何?
“好強的信念。”任雪之突然頓悟,他終於明白陸長生的信念有時候那麼弱,但有時候卻強大的令人生畏。
他的信念並不是生於他自身,而是來源於他身邊的人,當一個人心底有了要保護的人時,他的信念不可能不強,這個人有可能是你的摯愛,有可能是你至親,也有可能是你的摯友,但無論是哪一種,都足以讓你的信念無比堅定。
陸長生活著,不僅僅是為了他自己,更多的是因為他身邊的那些人,隻要他們快樂,他就會快樂,如果他們悲傷了,他的心會比他們更痛。
正因為有了對身邊人的責任,所以他的信念在那一刻無比堅定,正因為他感受到了周星星的傷痛,所以他一怒之下,殺上了高高在上的茅山派,滅其滿門,那個時候他的心底隻有複仇,對敵人以痛的複仇,殺個屍橫遍野又如何?
任雪之突然很羨慕陸長生,非常羨慕,因為他這一生雖然光環無數,然而他似乎並沒有什麼需要去保護的東西。
他的師父對他好,是因為要他傳道統,他可以毫不猶豫的說,自己隻是一個傳承的工具,所以他對太虛觀,對那個師父,也沒太多的好感。
他沒見過自己的父母,也沒有朋友,師父曾告訴他,做太虛觀的傳人,隻能世人的敬畏,他不需要與人為伍,太虛觀的道是孤獨的道,是寂寞的道,如那天道,冷眼旁觀這世間的一切,若是想要插手了,那就隨手而為。
在遇到陸長生之前,任雪之一直深以為然,然而當遇到陸長生之後,任雪之突然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毫無感情的動物。
他一直都太冷靜了,冷靜的不像是一個人,而像是那些現代文明造出來的機器。
但他遇到陸長生時,那是在懸空寺,其實他早就到了,他親眼看到陸長生和蘇淺淺在懸空寺裏的一幕,當陸長生騙蘇淺淺說他們不能出去了,他以為他會看到人吃人的景象,畢竟弱肉強食,師父曾說為了活下去,人什麼都可以做的出來。
可是,他沒想到那個脆弱的女孩,在愛人麵前,甘為其食,而當他以為陸長生這個強者真的會吃了這個弱女子時,陸長生卻隻是咬了咬她的耳朵,露出了柔情似水的笑容,從那時候開始,他心底便生出了一種特殊的情緒。
師父總是說,太虛觀修的是天道無情,萬不能讓外邪破掉自己的道心,在那之後,任雪之想要斬去他心底的那些情緒。
可他失望的是,無論他如何斬,就是斬不掉,當第二次他遇到陸長生時,他又感受到了另外一種情緒。
這種情緒同樣來自於他身邊的人,那種所有人都把希望寄托於他身上的情緒,任雪之心底那要斬去的情緒,不但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深刻。
任雪之獨自離開,他沒有繼續看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獨自回到了太虛觀,他要閉關,因為他的害怕那種情緒破掉他的道心。
當他再次出來,那種情緒終於被他壓製,雖然沒有斬去,但卻已經沒有之前那麼強烈。
或許,陸長生真的命中克他,第三次遇到陸長生,他本來是準備送給他太虛觀的一樣東西,在換取另外一樣東西。
事實上他做到了,但在陸長生幾乎快把他氣的吐血對話中,他突然發現自己又多了一種情緒,他發現他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去算計陸長生了,好像這就是那些凡人門所說的,叫做友情的東西。
陸長生有他要保護的人,當他的要保護的人沒有受到傷害時,他的信念無比低迷,你甚至覺得他就是一個沒出息的人,可當他要保護的人受到傷害時,他的信念就會綻放出耀眼的光芒,那種強大,同樣讓人羨慕。
這一刻,任雪之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