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騙你們幹什麼?”潘美笑了笑,嘴角微微上挑。
“那,那大人記錄如此詳細是為何故?莫非,莫非還怕我們抵賴不成?”胖子鄉紳被潘美笑得心中發毛,忍不住又硬著頭皮,低聲追問。
“問得好!”潘美放下筆,輕輕撫掌,“我讀一遍,你來聽著。這上麵寫的是,清河縣張家莊莊主張思遠,心憂鄉親,特響應朝廷詔令,認購無主荒地兩千畝,同日捐,捐贈災民十石白米,未摻雜任何沙子和稻殼!。”
“啊!”話音落下,滿堂立刻鴉雀無聲,所有鄉紳麵如土色,兩股戰戰,腳步再也邁不動絲毫。
那潘美,卻唯恐對眾人的打擊力度不夠,頓了頓,又笑著朝著張思遠拱手,“張莊主見諒,我家大人是要末將清楚記下各位的功勞,說是以後,要讓沿岸黎庶,知道該向哪個感謝活命之恩!”
“啊!”張思遠聞聽此言,臉色登時又是一變,趕緊從袖子中遞過幾粒銀豆子,快速塞向潘美手心,同時,用極低的聲音追問:“敢問冠軍侯大人他,他到底打算……”
潘美和沒事人一樣,輕飄飄的收了銀子,聲音卻絲毫沒有降低,“張莊主,各位義士,大夥兒盡管放心。我家侯爺說了,這次諸位買多少田地,賣出多少米糧,他都不會在意。隻是,隻是他不能讓諸位的善舉,最後落得無人得知。所以,所以,侯爺特地命人準備了石碑,打算在治理好後的黃河各渡口處,勒石為銘。記錄下所有良善人家在救災期間的所作所為,以供後人萬世敬仰!”
“這,這,這如何使得,如何使得!”眾鄉紳的臉,一個個臊得跟猴子屁股般,隨時都可能滴出血來。
勒石為銘,勒石為銘。這那裏是為了弘揚大夥而善舉,簡直是要把在場所有人,都永遠釘在石頭上,讓來來往往的百姓和客商,唾罵萬年!
正羞得無地自容間,卻又看見潘美忽然把臉色一板,手按劍柄,大聲吩咐,“來人,請諸位義士簽字畫押!”
“是!”兩排彪形大漢衝入堂內,拿起賬冊,就準備按個請眾位鄉紳上前用墨。
眾鄉紳頓時嚇得再也顧不上從長計議,“噗通!”“噗通!”“噗通!”接二連三跪倒於地。一邊磕頭,一邊爭先恐後地喊道: “大人且慢,大人且慢。草民想起來了,草民剛剛想起來,我家另外還有一處存儲糧食的倉庫,我打算全部捐獻出來,全部!”
“草民,草民認捐,認捐三千,不,五千石!”
“草民,草民家裏,剛好還有兩千石餘糧,願意,願意全部捐給太子殿下和鄭侯爺,賑濟災民!”
“草民認捐三千石……”
“草民……”
“各位,末將剛才都把賬本寫好了,你等這樣一來……”潘美看著這群汗出如漿的鐵公雞,心中笑得好生暢快。該,活該,叫你們軟硬不吃!也不仔細想想,我家將軍連契丹人的千軍萬馬,都能殺個七進七出,還怕治不了你們這群滾刀肉?!
“將軍,縣令大人……”眾鄉紳跪直身體,大聲幹嚎,“行行好,二位大人就行行好,讓我等多捐一些吧,我等看著那些沒飯吃的難民,其實心裏頭每天也猶如刀割啊!”
“是呀,將軍,縣令大人,我等回家就讓族人省吃儉用,一定與流民們共度過難關。”
“改了吧,改了吧,潘將軍,行行好,就讓我等改了這一次吧!”
……
“也罷,末將就勉為其難,收下爾等的善心!”聽眾人哭得狼狽,潘美裝出一幅感動的模樣,撇著嘴回應,“不過,記住了,是平價買入,不是讓爾等白白出糧食。說實話,這點兒小錢,我家侯爺看不上,太子殿下更看不上!”
“是,多謝將軍,多謝侯爺,多謝太子!”眾鄉紳聞聽,捐出去的米糧,居然還能按平時價格換回現錢。頓時如蒙大赦,一個個點頭如搗蒜。再也不敢動歪心思,繼續囤積居奇,害得自己把貪婪吝嗇的名字,刻在石頭上,遺臭萬年。
“唉!”站在遠處看了半晌熱鬧的柴榮,連連搖頭苦笑。三弟這招夠奸夠狠,端地是把一眾鐵公雞的心思,算了個精光。“順子,你讓潘美繼續,不要出來。孤走了,不耐著你等繼續放手施為!”
說完,也不待李順回應。起身就朝門外走去,剛出大堂,便再也忍耐不住,揚起頭來,笑了個酣暢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