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治河 (八)
柴榮聞聽,心中頓時就是一暖。
自打他被郭威正是冊立為太子之後,家裏頭可謂門庭若市。可那些人要麼送他寶馬,要麼送他美女,要麼送他金銀細軟,土地田產,其中卻沒有任何一位,關心過他健康如何,說過要給他把脈抓藥,調理身體。
要知道,給太子看病,可從來不是什麼好差事。連宮廷禦醫,都避之惟恐不及。把病治好了,隻能算太子洪福齊天,不幹醫官什麼功勞。可萬一沒有治好,或者期間出了什麼波折,醫官輕則丟官罷職,被趕出汴梁。重者,恐怕就要下獄抄家,流配千裏。
“我不是咒你,也不是醫之好治不病以為功!”見柴榮忽然陷入了沉默狀態,鄭子明還以為對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想了想,鄭重解釋,“你自己也說過,十四五歲就出來掌管商隊,為陛下募集軍資,曾經吃過很多苦。人少年時身子骨強壯,感覺不到,但內腹恐怕會留下一些隱疾。而做了太子之後,你又勞神過度,難得出門活動一下,如此,很容易導致心脈乏力,氣血兩虧,煩躁、易怒,頭暈眼花。食欲、記憶力,也會日漸衰退……”
柴榮在汴梁日日受王峻和一群老臣聯手打壓,最近大半年來,形神俱疲。因此身體的確出了很多狀況。此刻聽鄭子明所言,居然跟自己平日裏的感受毫厘不差,頓時,對自家三弟的醫術佩服得無以複加,轉過頭,一把拉住鄭子明的胳膊,低聲道:“是極,是極,老三,你真是扁鵲,不,你可比那扁鵲強多了!居然不用望聞問切,就能猜到為兄的病情!該怎麼治,為兄聽你的,你盡管放手施為。無論能不能見效,或者治出毛病來,為兄都不怪你!”
“不是什麼大病,大哥,你也不用過於緊張!”鄭子明笑了笑,柔聲安慰。 “以調養為主,每天再配合一定量的筋骨活動,用不了三個月,包你像原來一樣活蹦亂跳!”
“行,行,此番治水也好,治病也罷,你盡管放手施為便是。天塌下來,有為兄頂在前麵,決不會讓你費力還不討好!”曾經親眼看到過鄭子明如何救治呼延琮,對於自家這位三弟的本事,柴榮可是一百二十個放心,當即,又點點頭,大聲承諾。
“那我就不客氣了,治水以疏導為主。治病,也以調養為主。”聽他說得情真意切,鄭子明也不推諉,“反正,咱們兄弟倆有的是時間!”
“那倒是!”柴榮笑著撫掌。
他今年才三十二歲,無論如何都算不上老邁。而鄭子明年方弱冠,更是風華正茂。再加上後者那一手幾乎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神技,隻要兄弟倆不自己作死的話,再並肩而戰三十年都不成問題。
遠離朝堂爭鬥,周圍又有自家兄弟的虎狼之師,這一天,柴榮雖然跑了很多路,心情卻是難得地放鬆。當晚,早早地便在夾河縣城外的軍營裏上了床,第二天清晨起來,沒吃任何藥物,就已經覺得神清氣爽。
正欲按照鄭子明的叮囑,出門去打上一趟拳腳。耳畔忽然傳來了一陣哄鬧,經跟著,心腹侍衛郭智,帶著滿臉得意跑了進來。“太子,太子殿下,您快出門,您快出門去看熱鬧。,那些流民,前幾天咱們費盡了口水,都沒讓他們挪一下窩。鄭,鄭三爺隻是灑了兩把石灰,他們就全從城裏跑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