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他們依舊把咱們當成了自己人!”
“他們,他們鬧騰習慣了,向來不講究什麼紀律!”
“在中原的時候,契丹人也不喜歡好好紮營!這裏使他們自己的地盤,他們更是胡亂對付!”
“他們,他們的營寨旁沒有溝渠,也沒有鹿柴!”
驚詫的聲音,迅速變成了狂喜。陶大春等人一個個,滿臉興奮,躍躍欲試。
眼下大夥有兩個選擇,第一,立刻轉向,趁著契丹人毫無防備,策馬逃命。另外一個就是直接衝殺過去,奪船而走,向東揚帆出海。兩種可能性,都是九死一生,兩種可能性,都有可能導致全軍覆滅。
沒等眾人想好該選哪條路,鄭子明忽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左手拉出武侯弩,右手抽出鋼鞭,奮力前指:“兄弟們,是生是死,我們都在一起。跟我來,咱們奪船!”
“奪船!”“奪船!”“奪船!”眾人快速回應,嫻熟地將石重貴架在隊伍中央,以鄭子明為鋒,組成了一個三角形突擊陣列。
環顧四周,鄭子明笑了笑,舉起鋼鞭,狠狠往下一揮:“衝!”
鐵驊騮張開四蹄,順著山坡狂奔而下。弟兄手舉彎刀大劍,保護著石重貴和重傷號,帶著備用的戰馬,緊隨其後。二十幾個人,一百多匹馬,如撲火的飛蛾般,刺向契丹人的連綿軍營。
“你們,不要胡鬧,大營中策馬,殺頭!”有一隊巡邏的士兵停住腳步,舉起角旗,一邊揮動一邊大聲提醒。
契丹武士大多數都是牧民出身,天性散漫。即便在中原作戰時,也從不會像漢人那樣將營盤紮得固若金湯。而現在,他們在自家地盤上,又是十多支互不統屬的兵馬臨時湊在了一起,所以各種胡鬧作死的舉動都屢見不鮮。當巡夜的士兵看到鄭子明等人從山頂呼嘯而下,還以為他們是哪個領兵大將的親信,舉著旗子提醒幾聲,已經算是盡到了責任,根本沒心思上前攔阻。
“耶律將軍要的鬆雞打來了,讓開,別耽誤廚子做醒酒湯!”石重貴立刻看到了機會,鼓足勇氣,用嫻熟的契丹話大聲回應。
“耶律將軍,鬆雞,醒酒湯!”李順等人也扯開嗓子,盡可能地鸚鵡學舌。
契丹貴族隻有兩個姓,要麼是耶律,要麼是蕭。巡夜的士兵饒是再聰明,短時間內,也分不清石重貴說的到底是哪個耶律將軍。隻好繼續用力揮動著旗幟,大聲勸告,“那也不能直接往營地裏邊衝,萬一驚擾了貴人……”
沒有人再理會他的話,鄭子明和眾滄州勇士們,腿夾馬腹,借著地利,將坐騎的速度在極短的時間內提升至極致。馬蹄帶得泥沙濺起,恍若一條黃龍般直撲而下,轉眼間,已經撲到了營地邊緣。
“起”,隨著一聲斷喝,戰馬四蹄同時騰空而起,飛過數丈距離,將契丹人臨時用樹枝搭建的簡陋營牆,瞬間丟在了身後。
“站住!都給我站住!”帶隊巡夜的契丹百人將終於意識到了情況有些不對,“站住,不準再闖了。再闖,我就要吹警號將你等拿——啊!”
“噗!”鄭子明抬起左手,直接將弩箭射穿了此人的哽嗓。隨即右手鋼鞭橫掄,將另外兩名躲避不及的契丹兵卒砸飛到了半空中。
“噗噗,噗噗,噗噗!”陶大春等人紛紛扣動扳機,將冰冷的弩箭,射入攔路者的胸口。隨即,棄弩,揮刀,帶起一團團血霧,所有動作宛若行雲流水。
淩晨的微風帶著濕氣迎麵吹來,將戰馬的尾巴吹成一條條直線。百餘匹馬,二十幾名勇士,呼嘯著卷過昏睡中的營地,將所有擋在路上的東西,無論是活人還是帳篷,全都瞬間踏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