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鹿鳴 (九)(3 / 3)

唯恐少年人像先前那樣又隻聽了個皮毛,一邊說,他一邊比比劃劃。幾個縱躍往來,就又在寧彥章的胸口、小腹、額頭等處,留下了若幹道綠痕。每一道都是若隱若現,力氣控製得無比精妙,根本沒讓少年人感覺到絲毫的疼痛。

寧彥章見此,知道老道所言絕非胡吹大氣。趕緊也去折了個樹枝,準備照著葫蘆畫瓢。誰料那老道兒逍遙子卻又忽然收了勢,搖著頭罵道:“蠢材,蠢材,不是剛剛跟你說麼,你要學,就從長槍大戟學起,入門容易,見效也快。想學劍,等將來有了時間,自己慢慢感悟便是。反正都是都是捅人身體上的要害,最終目標沒什麼太大差別。”

“謝師尊點撥!”少年人聞聽,趕緊老老實實地認錯。然後重新去下麵的山坡折了一根手臂粗的楊樹來,用石頭砍去了枝條,當作長槍端在手裏請求扶搖子賜教。

“所謂槍,實際上是槊和長矛的合體。隻是長槊那東西,造價實在太高,而隨便砍根木棍套了個鐵頭做長矛,給人的感覺又過於廉價。所以自中唐之後,用槊的人就越來越少,用槍的人就越來越多!”扶搖子見少年謙遜好學,也起了幾分欣然之意。放下樹枝做的寶劍,手把手地指點寧彥章學長槍。

“而槍也罷,槊也罷,基本動作無非就是那麼幾個。刺、攪、遮、推,你身強力壯,以後還能長得更高,膂力更強,自然可以再加上一個掃和砸。掃的時候,槍的兩刃可以當作刀子來割,來砍。砸的時候,整條槍就是一根棍子,對方哪裏最受不住力,你就集中全身力氣朝哪裏招呼便是!”

“若是碰上力氣與你不分仲伯的,如呼延琮,或者浸淫長槍十數年的,如楊重貴。你就把前麵那個攪字使到極致。槍貼著槍,力往圓了使。陽極陰生,陰極複生陽......”

正所謂行家一伸手,就隻有沒有。老道士獨身一人在世間行走幾十年,狼蟲虎豹不知道宰了多少。所以在殺人搏命方麵,絕對是行家中的行家。隻是短短幾句話,就將長槍的精髓總結了個清清楚楚,然後化作幾十個零散招式,傳授給寧彥章一一揣摩。

而那寧彥章,也不知道是連日來被人追殺得狠了,殺出了幾分悟性,還是天生與長槍有緣,竟是掌握得極為迅速。隻用了短短一天功夫,就已經將所有分解開來的招式學得似模似樣。接下來的事情,便剩下熟練掌握,自由組合,一步步化繁為簡,直到渾然天成了。

逍遙子見他孺子可教,忍不住又將那套長生拳拿出了出來,對著拳譜,仔細給他講解了一回。這次,寧彥章總算沒有光顧著發傻,反複煉了二十幾遍,將其中招式都比劃得有幾分形似。但是說初窺門徑,乃至登堂入室,則不知道還要花費幾萬年的功夫,反正整個道觀的同門師兄弟們,這輩子估計是誰也沒機會看得著了。

道家畢竟修得是清靜無為,所以逍遙子心中雖然有些遺憾,卻也沒有再逼他於長生拳上多浪費時間。隻是將拳譜給了他,叮囑他日後有了時間,再慢慢領悟。而眼下,主要精力還是放在長槍上,以應不測之需。

寧彥章當然知道輕重緩急,連連點頭答應。接下來十幾天,兩隻腳就在道觀後麵的山坡上生了根,日日勤學苦練不綴。而真無子等道士念及同門之誼,隻要能抽出時間來,也輪番到後山跟他拆招,以增加他的實戰經驗和對槍術的領悟。如此,也算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小半個月之內,他的武藝突飛猛進。雖然遇到楊重貴這等軍中猛將,還是一招就死的份兒。遇到吳若甫、李晚亭等尋常武夫,卻也能勉強支撐幾下,不至於再如板子上的活魚般任人宰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