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琮又是一鋼鞭,將餘斯文手中的長矛砸飛。複一鞭抽過去,將餘斯文所乘坐的戰馬,砸得吐血而亡。
六當家餘斯文,卻在長矛被磕飛的瞬間,就主動跳離了坐騎。身影於別人的馬腿前晃了幾晃,消失不見。下一個瞬間,他又抓著兩塊石頭,徒步追向了呼延琮。胳膊迅速揮動,將對方身邊的一名爪牙,砸得頭破血流。
“老五,你留下收拾掉他!”呼延琮無奈,隻好從身邊調遣好手,去專門對付餘斯文這隻打不死也趕不走的“陰魂”。然後再度加快速度,追向“二皇子”的高車。
經過這樣手忙腳亂的一陣耽擱,雙方的距離又加大了數丈遠。受了驚挽馬已經漸漸恢複了正常,隻是沒有得到任何人的命令,不知道下一步該不該停下來,完全憑著本能朝著人流稀少方向繼續奔馳。
韓重贇的坐騎,也終於靠近了四敞大開的車廂門。果斷丟下騎弓,他朝著黑洞洞的車廂內邊伸出一隻胳膊,“上馬,我帶你衝出去!”
“我,我站,站不起來了!”回答他的,是小肥哭笑不得的聲音。戰場不是大路,地麵高低起伏。而發了狂的挽馬又不知道挑選平坦的地方走,由著性子一路顛簸。雖然僥幸沒有讓高車翻掉,但裏邊的唯一的乘客,卻如同湯圓一般,不知道給顛翻了多少個滾兒。早已暈頭轉向,筋疲力竭。
“該死!”韓重贇急得兩眼冒火,卻無可奈何。
高車這東西看著氣派,可乘坐起來未必舒服。特別是在沒有道路的地方飛速疾馳,不散架就已經算難能可貴,根無法要求同時還保證裏邊的乘客毫發無傷。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就在他急得火燒火燎之際,耳畔卻又傳來一陣低沉的號角聲響。
高車的正前方,大約四百五到五百步左右位置,有一道暗黃色的煙塵伴著角聲滾滾而來。宛若一頭等待撲食的老虎,忽然從藏身處一躍而起,半空中,對著獵物露出了冰冷的牙齒。
牽無去路,後有追兵。韓重贇的心髒,一下子就沉到了馬鞍底兒。
非但他一個人絕望,連拉車的三匹馬,也仿佛選擇了放棄。無須任何人再上前阻止,就都自動放慢了腳步。緩緩低垂下去的脖子上麵,汗水伴著血水淅瀝瀝瀝往下淌。。
“小娃娃,我看你們往哪跑?”黑臉山大王呼延琮哈哈大笑,策動坐騎,越追越近。攔路的那支兵馬雖然看不清楚番號,但隻可能是另外一夥綠林豪傑。在出動之前,他們已經預先從潞、澤兩州的鎮守者嘴裏買到了消息,附近絕對不會有第二支“漢軍”騎兵。
而早已精疲力竭的郭允明,則徹底放棄了爭奪“二皇子”的希望,咬著牙撥轉馬頭,準備看到結果後就立刻脫離險境。半刻鍾前,心中那突然冒出來的善念,讓他到現在還後悔不迭。無論有人許下什麼好處,相同的錯誤,他都不會重犯第二次。
“小肥——!”在五十幾步外,六當家餘斯文踉蹌數步,轉過身,鑽入一匹無主戰馬的胯下。他已經盡力了,然而,即便差一點兒就搭上自己的性命,終究未能幫助那可憐的孩子逃離生天。
唯有韓重贇,依舊不肯放棄。眼看著呼延琮的戰馬就要靠近高車,他狠狠一咬牙,縱身躍起,撲入車門。下一個瞬間,他一手持刀,一手扶著鼻青臉腫的小肥出現在了車門口。衝著圍上來的山賊草寇們怒目而視。“誰也不能動他,除非從韓某的屍體上爬過去!”
“小子,有種!”呼延琮愣了愣,高高地舉起的鋼鞭,“俺就佩服你這樣有種的男人。但是,今日卻對不住了!”
隨即,左手猛地一提戰馬韁繩,他就準備上前給對方最後一擊。說時遲,那時快,耳畔忽然傳來一聲低低尖嘯,有杆兩尺半長的羽箭,淩空射向了他的胸口。
“卑鄙!”黑臉山大王呼延琮顧不上再傷人,隻能先揮鞭自救。剛剛將第一支羽箭磕飛,又是一聲尖嘯傳來,第二支羽箭閃著寒光,奔向了他胯下的戰馬脖頸。
“無恥!”呼延琮趕緊舞動鐵鞭,保護坐騎。第二支冷箭被他狠狠地擊落,第三支、第四支卻接踵而至,一支射人,一支射馬,將他逼了個手忙腳亂。
幾乎與此同時,還有數支利箭飛向了高車周圍的嘍囉兵,將他們一個個射得人仰馬翻。
“二皇子勿怕,末將楊重貴,奉命前來接駕!”煙塵湧動,一男兩女如飛而至。僅僅憑借三把騎弓,就將車門周圍,封了個潑水不透!
注1:封建時代專供王侯之家乘坐之物,明清時北方富商也經常使用。山西的一些博物館裏可以見到實物。車輪為木製,直徑超過兩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