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發現說話的是木架上躺著的魚笑,所有人都望著突然出聲的魚笑,有詫異,有了然,有不屑,唯一沒有的就是可憐同情。
魚笑這個孩子,在這個村子裏確實是不討喜的,不知道是不是失明讓她變得敏感,對所有人都驕縱尖酸,想要什麼就像柳曼瓔伸手,柳曼瓔因為心疼她眼瞎,也就多有縱容,以至於小小年紀的魚笑,在這個村子裏變得古怪又不討喜!
自卑又跋扈,很矛盾的孩子。可是除了柳曼瓔,沒人在乎她的自卑,眾人眼中她就是個驕縱跋扈的瞎子。
魚笑純黑的目光緩緩看向人群中間的大巫,繼續說道。
“我說,請等一下。大巫是吧,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姓魚,不姓許。我不覺得你們許氏一族的祭天,可以隨意燒死我這個外姓人!你們有什麼權利讓我,魚笑,為了你們許氏一族去祭天!”
魚笑的聲音從高台上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傳下來。如此平靜,如此堅定。
是的,記憶裏,她和柳曼瓔是京都人,隻是多年前借住到這個村子裏而已。
村民們眼裏有了些愧疚的神色,大家都知道這一點,隻是有意無意的都忽略了這一點。
人性都是自私的,魚笑不死,說不定就會在誰家選一個孩子祭天。不管說的多麼正義淩然,誰又願意自己的孩子祭天呢?
“安靜!”大巫神色複雜的看向高台上那個安靜躺著的小身影,似乎想不明白這都死到臨頭了,難道還以為憑著三兩句話,就能活下來嗎?
“自從當年你們進了這桃溪村,進了這許氏一族,自然就是這個村子的一份子。神愛世人,不是我們誰選中了你,是上天選中了你!是上天!”
大巫的話,猶如給村民吃了一顆定心丸。是啊,不是他們自私啊,是上天選的。
這是天要讓她魚笑死啊!關旁人什麼事!
這該死的神婆,上天可不會說話。魚笑不屑,可圍觀的村民卻相信,並且深信不疑。
“上天選中的嗎?很好,老女人我讓你選!”魚笑用旁人聽不見的聲音,小聲的嘀咕,似笑非笑的看著一臉正義淩然的大巫。
魚笑不說話了,有村民在大巫的命令下拿著火把走上前來。
那村民有些不敢看魚笑的眼睛,不知為何,那無比平靜的神色,似乎在訴說著無知,表達著不屑。
匆匆忙忙的點燃了木架,紅彤彤的火苗在午後的陽光下搖曳著,有些讓人眼花。
然後魚笑動了,不是身體動了,不是血液動了。是隱藏在靈魂深處的靈力動了。
魚笑大喜,她上輩子的靈力沒有消失。
上輩子,或許應該算是上輩子吧。
魚笑幸運的作為這個世界上極少數的人,她天生擁有特殊靈力,能使植物生長,甚至能控製植物攻擊。
然而這也正是魚笑的不幸。作為被拋棄的流浪孤兒,年幼的她並不懂得怎麼隱藏這異於常人的特殊,以至於被人視作怪物,被一個秘密組織抓住做研究。
在冰冷的實驗室裏作為研究體,被秘密關了十幾年,研究她那異於常人的靈力。
她沒有童年,沒有家人,記憶最深的東西,全是配合研究人員怎麼增加她這異於常人的靈力,怎麼使用這靈力,真是可悲的一生。
如今,對於造成她悲涼一生的靈力還存在,魚笑感到有些高興。雖然沒有上一世的強大,不過稍微來一下,還是可以的。
這一世絕不讓這靈力成為她一生的束縛,絕不!
火焰燃燒起來了,幹燥的木材劈啪作響,火苗很快就會燒上來。
四周似乎陷入了莫名的安靜,連柳曼瓔一直不斷的哭喊聲也停止了,不知道是不是哭暈過去了。
魚笑調動著猶如印刻在靈魂深處的靈力,她能感覺到木材下方的雜草在回應她。
或許是怕引起火災,周圍的植物都被清理幹淨了。不過不是說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嗎?
有泥土的地方,就會有植物,她就能試著去控製。
隱藏在泥土下方的野草根在叫囂著。連這燃燒的木材裏僅剩的生命力也在掙紮著。
在村民眾目睽睽的目光下,有細小的草根在強大靈力的作用之下瘋狂地竄了起來,穿出泥土,最終破土而出,看似柔軟嫩綠,在紅色火焰中的嫩綠,美麗而詭異。
別看這一根野草柔軟,十根,百根呢?如同千萬隻無形的手,對著漸漸燃燒的木架彙聚出了難以想象的力量……
“轟!”在草木的力量下,木架倒了,壓熄了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