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眼望去,終於見到真正的“小鳳仙”徐金鳳,美麗不負盛名,比之前腦袋短路的鬼殼狀態時,更多了一份高貴嫻雅的氣質。
她長發披肩粉唇黛眉,一身淡綠的水袖戲服,袖掩半頰微微而笑。
好驚豔的名伶風采!我喔圓了嘴巴直愣愣地瞧,她也不生氣,還衝我深深欠身。
“也謝謝柳小姐和六公子。鳳仙要走了,塵事已了無法留世。鳳仙有此際遇全因多情所誤,也算是死得其所。各位不必為我歎唏。隻是鳳仙還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
“能做到的,一定不會辜負!”我點頭不止。
白越摸我的頭,不知是警告別管閑事,還是鼓勵?不管了,本姑娘就是古道熱腸……嗯,俗稱“聖母”!
“在罐底下有一張‘盛隆典當行’的契紙。請幫鳳仙把典當的行頭贖出來交與師傅季三響,這是鳳仙我唯一的牽掛。”她再次深深地揖禮,“罐內還有一小枚翡翠墜子,實乃‘西山母玉皇’,以作幫鳳仙完成俗願的謝資。”
說完,就呼啦一下散……散去了?!
“喂!!徐姑娘,你等等?!”我急了。啥事都沒說明白就走了算咋回事啊?!做魂不能這麼套路啊!
“別叫了,她能有說這些話的時間還是憑我陽血的功效,否則早就墮下黃泉道,還在這裏嗶嗶個鬼啊!”
白越哼了句,然後和六坤一起蹲在茶幾旁,嘩啦一下把罐內的骨頭全倒出來。
“誒誒,果然是‘西山母玉皇’的翡翠啊!”倆王八蛋從骨堆裏扒拉出一小枚瑩亮如鑽石,通透地閃著深綠的淚形墜子,大驚小怪地叫。
為了防止他們把口水噴上去,我翻個白眼,湊上去眼疾手快地把墜子抓在手裏,又從罐底下掏出一小張黃不啦唧的毛邊紙。
看了眼紅戳章,又看地址,完全不知道在什麼地方。我隻能交給六坤:“換個時間一起去完成?”
六坤點頭,將毛邊紙小心地塞進懷袋。
“喂喂,你不會想獨吞這塊寶貝吧!”白越不爽地指向我捏緊的手。
我瞪他:“拿到行頭後,把它們一起還給她的師傅。對唱戲的伶人來說,師傅如再生父母。這季三響師傅好不容易培養出一個好徒弟就這麼丟了,估計他想死的心都有了,否則怎麼會花那麼大價錢連登一個月的尋人啟事。這點就替鳳仙給老人家補償吧,否則拿它沒法安心。”
白越抱著後腦勺躺倒在地,微微笑開:“果然是素菁的脾性!”
我很想用腳掌蓋上他的臉:“再把我和那個綠茶婊相提並論,就把你扔下窗去。”
“有沒有搞錯,說你像素菁也是抬舉好吧?!她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姐才不會像你這種野丫頭粗魯,否則南城九傾會對她……哎喲,本少爺的臉啊!”
六坤無奈地起身,奮力拖開我重踩在白越臉上的腳,並試著將危險的話題轉開。
“你們說徐金鳳被製成鬼殼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猜他想問的是“南城家到底是想幹嘛”吧,自從他發現自家各種血腥勾當後,似乎總想避免說起“南城”兩字。
不知道在他心裏,報屠門之仇的熱情有被澆滅多少?
白越揉巴著臉:“徐金鳳和南城五合好上也不過一年不到的事,但始終被你爸南城乾正視為家辱。先別說南城家不娶戲子的門第觀念,徐金鳳的純陰命屬是做鬼殼的好素材,還敢覬覦高貴的南城五少爺,她被收拾成這樣也算正常。”
他這些話聽似平淡,但口氣裏充滿譏誚。
“至於南城家為什麼要送張閻天這麼個‘大禮’,我猜他在什麼事上惹到南城家而不自知。”
我默然。
“我五哥知道徐金鳳的事嗎?”六坤卻問了個極尖銳的問題。
白越冷笑:“你猜呢!”
六坤沉默了,氣氛一下子尷尬起來。
“你之前見過徐金鳳?”我有些悲傷地問白越。
白越懶懶地點頭:“當初她會認識南城五合,是在我老子六十大壽上。我家請了幾位有名的角兒開台唱戲,其中就有小鳳仙。誰知她會一眼相中南城五合。我不知道五合到底是什麼心思,但小鳳仙實在長得美,恐怕是男人都有些抵擋不住。所以五合好像就從了,平日裏想私會又不敢被他父親追查,所以每次去看鳳仙唱戲時都要拉上我或南城家其他男孩打掩護。我猜有人把他和徐金鳳的私情透露給了南城乾正,後來就不知道怎麼會搞成這樣了。”
他唏噓:“南城家的男人結婚,自古以實用的聯姻為主。南城五合是知道的,他抵不住美色,本就是在害徐金鳳。”
我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所以勸你還是離九傾遠點,別做第二個‘徐鳳仙’,或第二個‘素菁’。”白越幽幽勸來一句,“更不要成為我姐白櫻的複製品。”
“跟南城家的男人產生關係的女孩,沒一下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