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所以必須請你過來。”南城六坤握起我的手,目光深邃充滿期待,“素菁,請你幫幫我,無論如何我必須找到那個屠滅了我南城一族的凶手。”
這下,我又得懵了。
“你不知道在死亡名單裏看到你的名字,我絕望得差點想自殺,可沒想老天有眼,讓你出現在封門村裏,可知道見到你的那一刻我幾乎認為你根本不會是人。”可能現在四下無其他活人,南城六坤終於顯現出些失控情緒,憤怒又悲傷,真正地像一個肩負家仇的可憐男人。
“幸好還有你,素菁,我知道南城家對不起你們九姓十八氏,但請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就幫我這一次吧!”
我看他激動得想要跪下來的樣子,連忙用力托住他的胳膊,卻不知道怎麼向他解釋自己並非是那個能通靈的丌官素菁。
“六哥你先別急,凶手定要是找的,可、可……我們得一步步來。”
可能見我僵著神色盡是敷衍,南城六坤的眼裏頓時充滿悲傷。
“素菁,我知道九弟負你良多,但他與白家小姐的姻約自小由家父作主,身不由己並非本意。你能否先放下與他的情怨,以家仇為重,也算給丌官族人一個交代?”
話都說到這份上,我還能搖得了頭嗎?南城九傾和丌官素菁的前恩後怨果然不淺,而且南城九傾扮演的好像還是一個渣男的角色?
奇怪的是,我的心裏毫無波動,連抽痛心尖的反應都沒有。
“六哥,你先冷靜一下。我突然想起很久前聽過的一首童謠,村裏的孩子都會唱。”
“童謠?”他一時反應不過來我的意思,“素菁,你怎麼會想起這個?有什麼特別的意思要跟我說嗎?”
我沒理他的質疑,囉裏八嗦地繼續說下去:“我和村裏的孩子玩耍時聽到的,就是一些傳說故事的詩歌體,沒頭沒尾的。”
“哪首?”南城六坤耐下性子聽我說。
“記不太清,就是關於烏鴉的。六哥,村子被屠的那晚上肯定有很多烏鴉。”我喃喃地不停嘀咕。
腦內金星亂跳,無數與烏鴉有關的影像飛快掠過。記起和陳爺南城九傾站在崖邊,用望遠鏡往下看封門村時的情景。
霽月時,鴉留五坪,山青不殆。
那一層黑霧狀繚繞在封門村樹冠間的鴉群,實在讓人印象深刻。
九傾說“虛妄之山”的那頭,時間與陰界同步,也就比陽界要慢上好幾天。所以會不會當時和陳爺他們在山崖上看到的封門村,在“虛妄之山”的那一頭卻是七天前的樣子,而且這七天前並非是真正的七天前,而是百年前的七天前?
我的腦洞快要擴展成黑洞,然而南城六坤還是摸不著頭腦。
“封門村上的烏鴉怎麼了?”
“算了,六哥,別管我剛才所說的了,”我無奈,那些影像確實證明不了什麼,“你想讓我怎麼做就說吧。但我覺得通靈這事行不通,你可知道南城一族受咒,死後必得魂飛魄散並不經過奈何橋。而被他們咒縛的九姓十八氏難免也是如此,我並不一定能與他們的陰魂聯係上。”
這個理由算是急中生智,幸好以前有聽南城九傾提過幾句,否則這會兒就得尷尬了。
南城六坤愣了數秒,頓時如夢初醒。
“確是如此。我這是急傻了才忘記這事情了,本就奇怪素菁你為什麼不直接找家人的陰魂問個清楚。”
我暗抹冷汗,也虧這位與封門村斷了太久的聯係,否則早就被看穿了我這個“高仿品”吧。
“如果通靈不行,那該怎麼辦?”南城六坤沮喪得臉色都灰了一層,高大的個頭一下子佝僂了許多。他抖著手將白布重新蓋上那具嬌小的屍骨。
我看著這滿屋的冤死者,胸口堵鬱得發慌。
“六哥,南城家的人呢,這裏哪些是南城家的人?”
“南城家的屍身並未安置在這裏,”南城六坤緩緩地向四周掃了一眼,“上頭有令把他們運去了縣內軍醫院的太平間,那裏有軍備用冷庫,能更好保存屍體。”
我驚訝:“同是焦屍,他們怎能認出來哪些屍骸是南城家的,而哪些不是?”
南城六坤點頭:“報紙所刊消息有誤,南城家的人沒有被砍頭也沒有被焚燒。從南城宅子裏共翻出五具屍體,除了昨夜裏我們發現的十檀和抱著她的那位,其他都未被砍頭和焚燒。”
“十檀並非擁有南城血脈,她隻是養女……”我無意識地嘀咕,“所以昨天抱著她一起被焚成焦屍也可能並非是南城家人,多半會是保姆或仆人之類?”
南城六坤略顯驚訝地瞥了我一眼,不由地又點下了頭。
“走,快去看看南城族人的屍身,或許還有點用處。”
我心頭猛跳,當機立斷地拖起六坤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