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魂誒入冥地”
嗬嗬。
李小姐像顆破燈籠的頭顱邊唱邊嬉笑,一雙混沌的死眼還調皮地擠了擠。
嗬個鬼啊!都慘成這樣還賣你個鬼萌!
罵完,我猛然醒悟,它也許正在吸出我的天魂?!
南城九傾說過,三天內吸陰耄可能會想辦法逼出我剩餘的兩魂七魄。
自地魂跑脫後,我體內的陰靈因沒有齊全的陽魂相護而暴露在外,對這些鬼物來說就像塊拆了外包裝的白切大麵包,香噴噴甜蜜蜜,再剝去一層討厭的焦皮就可以塞進嘴裏了。
我抖了寒噤,果斷地把將手摸到頸下,拽出血玉墜子往嘴裏一扔……好吧,啥不想動用之類的打臉就打臉吧,打著打著也就習慣了,嗬嗬。
畢竟保住小命才是超級無敵重要的事啊!
血玉竟如塊剛從冷藏櫃裏拿出來的寒冰,乍然入口就凍得我上下牙一個勁地嗑巴,隻能將它壓在舌頭下麵,還是止不住一股剔骨的陰寒順著口水湧進喉管,肚子裏刹那如灌下一大碗冰雪化水,激冷得渾身上下抽筋般地銳痛。
這是啥破玩意兒?!南城九傾是不是又擺了我一道啊,我琢磨著自己還沒有被吸陰耄弄死,先要被這塊破玉給凍成鬼!
數秒之後,屋內猛得又降了幾分溫度,從地底滾湧而出的黑霧裏凝著熟悉的味道,血的腥甜混雜海的清香。
好吧,南城九傾還算靠譜,他果然出現了,這回是黑絲長袍黑發披肩……和一張被欠了幾百萬的恐怖表情。
見他麵色不善,我連忙厚起臉皮幹笑著打招呼:嗨,又見麵了啦!
南城九傾俊眼一掃看清形勢,想也不想地揮起手臂一掌糊向李小姐的嘴,整隻頭拖著一張皮飛了出去。人皮本是勾掛在扇葉上的,隻聽“嘶啦”一聲給扯破了,真是作孽咯!冥喜嫁衣隨之從人皮上脫落下來,堆在地上像一大灘新鮮的血汙。
正無語地替李小姐默悼半分鍾,就聽耳邊響起一陣憤怒的狂吼。
“為什麼就不能聽話地回家呆著?!還敢跑這種天陰地玄的地方來!!”
熟悉的語調,熟悉的配方,熟悉的……罵聲。
南城九傾拍飛人頭後,繼而揪拎起我的耳朵,上上下下地揮胳膊,就像甩幹一條滴水的大浴巾。
誒瑪,做鬼這麼暴躁,還能不能建設精神文明和諧社會了?!
我被甩得眼珠子在眼皮底下一陣陣地畫圈圈兒。剛想辨駁幾句,就聽“嗵”的一聲,某隻偷偷挨過來的人頭又被殘暴地一掌糊飛。這次不幸地掛上了吊燈,整張人皮撕裂成兩條,正卡在花形燈罩之間,而頭顱就垂在南城九傾的肩後,嘴巴正咬牙切齒地大合大張,看起來很想咬南城九傾一口。
咬吧咬吧,說心裏話,本姑娘還是蠻支持它的這番壯舉。
“你到底有沒有長腦袋,如果三魂真的去了兩魂,神仙老子也救不回你,你還指望誰來救啊?!”南城九傾繼續嗷嗷地咆哮。
按如此大的肺活量看來,這家夥的死相真不科學。
見他吼個沒完,而且又在外人(鬼)麵前,我頗覺丟了那啥麵子,隻得弱弱地撐起些骨氣進行反抗:“有種你別出來啊,有種你不要來救啊,有種你……”
最後半句沒有“種”出來,因為南城九傾的臉陰得一幅狂風暴雨將襲的恐怖模樣。他俊眉倒豎長臂一伸,直接將我拎到了李小姐張大如黑洞的嘴巴前,臉抵臉地欣賞啥叫“血盆大嘴”。
霎間我就泄光骨氣,慫蔫地將身體跟條蟲似地蜷縮起,緊附住南城九傾的手臂嚶嚶嚶。
“別這樣嘛,你弄痛人家了……”
南城九傾:“……”
一陣尷尬的死寂過後,他果斷從震怒切換到高冷頻道,還附送一聲天籟般的傲嬌嗤鼻聲。修長的手指涼颼颼地攀到我的後頸,掐著它把我剝離了他的胳膊,跟扒拉掉牆上一張舊海報似的,還特麼滿臉嫌棄。
尼妹,要不是看在救了本姑娘的份上,否則單憑這幅無法做朋友的臭表情,就夠我噴你一臉的口水。
“叭嗒——”南城九傾將手指一鬆,我跟團破紙似的跌回了地上,身體的實質感隨之恢複。
嗚,沉甸甸腳踏實地的感覺真好!
我爬起身來整整衣衫,暼見南城九傾依舊一幅“不想理你這個蠢蛋”的高冷樣,想說點啥表達一下謝意。
“呃,那個那個,還是得謝謝救了我,以後……”
“以後你能不能把我說的話聽進去?一天頂多溯身一次,我不是寵物小精靈。”他毫不客氣地打斷我本是不情不願的道謝。
噫,拽什麼拽?!那麼,鬼哥你好鬼哥再見……我撇撇嘴角,準備揮揮衣袖不帶走一根鬼哥毛,撤人!
“如果你一天遇上幾次麻煩,我不能保證次次能順利溯身過來,到時看你怎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