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父母離婚得早,所以貓太太上初中之前一直跟著奶奶過日子的。
祖孫倆感情極好,以致於奶奶腦溢血猝然過世後,貓太太很久都處在應激創傷的反應裏,且開始惡化成自閉症。貓爸爸就她一個獨女,自然是急得要死,放下生意陪她看遍國內外有名的心理醫師,基本沒什麼用,最後聽信偏方帶貓太太去了西藏,半年後帶回來恢複正常的女兒,及一具千金難買的藏屍佛。
“我記不清自己怎麼好起來的,隻記得那時整天被關在一座佛像前,天天有僧尼陪我打坐。她們念經,而我被人手把手教著,在那張掛毯後麵繡我奶奶的遺像,整整繡了半年,繡完遺像我就好了。”貓太太摸著腦袋,回憶得挺辛苦。
我們長籲一口氣,沒想到那張精致的繡像是出自貓太太的手,要知道她是倒杯茶水都會摔碎蓋的超級手殘。
“你那個‘叔’到底怎麼來的?”諸雲秉承隻抓關鍵的好作風,連忙追問。
“寺廟裏有個漢族的中年人,當時好像正進行著什麼贖罪修行,在廟裏住了已有十年的樣子。那會兒他經常跟我爸湊一起聊天。我和我爸離開寺廟回家前的一個月,他突然去世。我猜應該就是他去世之前把‘藏屍佛’轉給我爸供奉的,代價是讓我爸轉了一筆錢給他的家人,讓他們安度下半生。”
貓太太痛苦地揉腦門:“具體過程其實我也不太清楚,那時我整天被關在屋內。回家後,我爸就把那具‘藏屍佛’安置到家的閣樓上。第一次鎖門之前,我爸讓我進去跪拜過一次,說他和這具藏屍佛已通過儀式結為陰陽兄弟。他讓我稱它為‘叔’,還說‘叔’會保佑我一輩子平安無事。”
聽完,狐朵朵看了我一眼,眼裏有著和我一樣的情緒:毛骨悚然!
“怎麼確定……‘你叔’很靈?”諸雲半信半疑。
“因為它真的保佑了我家啊,”說到這個,貓太太又興奮得兩眼發光,“自打有了‘我叔’,我爸的生意越來越順旺。上次期中考不是很難嘛,我偷了鑰匙上樓拜過‘我叔’,結果你們也知道了,嘿嘿!”
這事我們都知道,貓太太的理論考卷分數全是80以上,破天荒頭一次,比見鬼更難得。
車廂內死寂數秒。
“終考之前,一定要讓我去拜一下你叔!”狐朵朵豎根手指頭,斬釘截鐵地要求。
“還等什麼,下個月就要終考了!”我連忙積極表態。保安大爺對不起,有空再請您撮一頓吧,謔謔!
學霸諸雲終於聽不下去了,揚手抽向我們的腦門。
“喂喂,你們夠了,現在把事情摞一摞,接下來到底打算去哪裏?永寧還是……”
“還多想什麼,趕快去貓太太家找她叔!”狐朵朵一指前方,雄赳赳氣昂昂地一腳踩油門。
“嗯嗯!沒錯,馬上就去!”我拍手同意。下個月本打算慘掛一回,現在看來是有救了。
“哦耶,終於又有理由找我叔了,”貓太太揮手揮腳,大力歡呼,“下個月的考試,人家本想裝病躲過去的呢!”
我們集體地轉過頭,鄙夷地瞅著她。
好吧,小婊砸,這才是你要帶我們回家的真實目的吧……
拜“叔”心切,我們飆著小龜車風馳電掣地衝回住處取下掛毯後,又一路火花帶閃電地狂奔向貓太太家。
貓太太家座落在一眼望去全是草坪和鑄鐵圍牆並掛著“私人宅邸,非請勿入”的西郊別墅區。可貓太太硬是嫌那裏冷清得鳥不生蛋,哪怕寒暑假都隻肯宅在合租的小公寓裏醉生夢死,除非她爸差人來逮她回去。
從這裏開過去,小龜車跑得飛起也得花上兩個多小時。
在狐朵朵和貓太太不停的“給人家開嘛就一會兒!”“不行,就要上高速了,咱幾個還年輕,不能死在你手裏。”“乃是個壞銀,乃就看不起偶的技術!”“你有技術這種東西嗎?!”的車軲轆吵嘴中,諸雲偶爾伸手將快要打起來的兩人給拖開,大多時候塞耳機聽英文,就算翹課也不能虧負她學霸的榮耀。
而我則抓過貓太太的背包翻出ipad,繼續光顧課上沒看完的八卦帖,特地留意了一下發帖人的ID。
“卒於2018”?敢這麼給自己立flag,也算是一種霸氣。
若非感同身受,帖子內容還是蠻有趣的,加上發帖者玄乎神叨的文筆,看得我頭皮緊一陣麻一陣的。
他說永寧墓園的用地在解放前歸屬南城世家。私人宅地能大到這地步,可想而知當時南城家的顯赫財富。但有錢不代表地位顯赫,南城在當時政商不分的社會主流裏低調得近乎隱身,官方的文史記載也並不多。他家與普通商賈不同,做的雖也是活人生意,賣的卻是隻給死人用的東西。
用現在的話來說,南城就是當時國內首屈一指的喪葬用品製造和銷售的家族集團,連鎖店鋪已開有千年的曆史,直到抗日戰爭前的數年內全部消失,連其族人都沒了行蹤。
“至於南城世家突然消失的原因,不在本帖八卦範圍內,容本人以後有機緣再開帖細細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