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發被一根孔雀花形的金簪高高地綰起,紅豔豔的綾羅灑金百折裙配大花百鳥朝鳳大夾襖,喜慶得就像是位馬上要坐上大花轎出嫁的新娘!
而我的臉色卻蒼白得像一隻紙糊的陪葬紙俑,隻有一雙果凍般的淡粉櫻唇被上下點了兩片如血殷紅的咬唇妝。
看上去,如此詭魅。
“怎麼樣,漂亮吧?”
這隻話癆的鬼貨又哼笑。
我恨不能張嘴撕咬下他那張不要皮的臉,特麼你哪隻鬼眼看得出這樣子漂亮啊?!
他離我的臉頰似乎很近,近到都能感覺到那兩片冰冷的唇在翕動。
可我全身似乎也已化成一個紙人,而手腳輕飄得像被困住的煙霧,一動就會散了去似的。
隻有腦細胞還在像鍋沸騰的漿糊,卟卟卟地冒泡不已。
我知道這樣下去後果要不堪設想,再害怕也必須抱住理智大神的大腿。因為這十五分鍾內,外麵的人都以為我在換衣服而不會特地進來,要擺脫得完全靠自救!
“娘子,時間不早了,隨我來吧……”清冷妖魅的聲音又響起。
興許是被施了什麼法術,我整個人輕飄飄地平躺著飄移起來,眼看就要從窗口飛出去了!
神經全麵崩潰之前,本姑娘終於急中生智——拚命在心裏開罵!
記起小時候聽村裏的老人說過“鬼縛人,靈通心”,大意是指鬼其實是能聽見被作怪者的心理活動。
雖然我一向對這種怪力亂神的迷信嗤之以鼻,現在卻是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我積極攪動沸成漿糊的腦細胞,把能想到的惡毒髒話唏哩嘩啦地在心裏統統謾罵一遍,還用上了這輩子從來沒有過的凶狠口氣。
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別看本姑娘平時不拘小節跟個女漢紙似的,但真實性情跟隻貓咪一樣軟萌,壓根不會罵人。所以呃,沒過半分鍾就把肚子裏可憐的“存貨”給傾銷幹淨。
車軲轆似地又罵了兩遍,然後就、就就沒了。
就在我逼死大片腦細胞,想再掰出幾個新鮮的詞出來時。
“噗呲——”
無視我悲憤的心情,鬼東西惡劣地笑出了聲。
華麗低沉磁魅,簡直像超貴的音響公放,微震空氣。
作為一個聲控,我無恥地淪陷了一下……靠,滾你個鬼蛋!
下流無恥卑鄙攥人家女孩內衣該被警察蜀黍淩遲至死關進大牢被饑渴大叔爆菊花的色中餓鬼,再好聽的聲音也是鳳凰毛插烏鴉屁屁,白糟蹋老天爺給你的美好天賦!
經過惱羞成怒的“神來之筆”一通亂轟之下,“他”突然就停了。
停了的意思是,本來摸在身上的鬼爪子憑空消失,滿屋的陰冷霎間消散,空調又能轟轟地吐出正常的涼爽氣息。
我趕緊把舉得快倒血的雙臂收回,又試著抖動一下僵硬的身體,果真恢複如常。
要不是還穿著這一身怪異的紅嫁衣,剛才離奇恐怖的一幕簡直就像是場可笑的夢。
擦,果然鬼怕惡人呐!
我鄙夷地撇嘴,又趕緊糊了自己一巴掌,把獨自戰勝猥瑣惡鬼的成就感給糊散了。
現在可不是樂嗬的時候,這間屋子絕對、絕對不能再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