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程摸摸鼻子,壓低聲音,“這一局,趕快過吧!”
方書華聞言立刻打哈哈,“這麼多佛手顧先生選不出來也是情有可原的!揚,你就選出你最喜歡的那個,給兄弟們看看?”
包程慌忙拽他,這家夥,讓他過這一局怎麼還在繼續?沒看到首揚已經不太對勁兒了麼?
方書華沒明白包程的意思,再接再厲,“我覺得揚很有可能喜歡這幾塊碧玉佛手中的某一塊,因為揚每次都會拿著它們看好一會兒。”
首揚依然沒做聲,卻好像在回應方書華似的,慢慢拿起其中一塊大約一寸長、通體碧玉的玉佛手。
溫潤細膩的玉質,跟那一塊……有七分像!
“揚最喜歡這一塊?哈哈,看來我猜得蠻對嘛!”見沒人應他,方書華有些不自在,一個人救著場。
“顧知航。”
沒想到首揚竟然放下那塊玉,神色不明地轉身一步步走向顧知航,“你為什麼不說?”
顧知航的眼神晃了一下,沒開口。
方書華眨眨眼,茫然地看著首揚轉身離開,這是什麼場景?不說?不說什麼?“揚……”
包程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
首揚走得很慢,“為什麼不說?”
禮堂的氣氛突然變得詭異起來,誰也不明白首揚究竟什麼意思--除了顧知航。
顧知航的眼神深沉得如同太平洋的馬裏亞納海溝,抬頭對上首揚暗潮翻湧的眸子,“他們,是你的無可取代!”
淡淡一句話,全場TOP人員的心都不可抑製地顫了一下。
首揚突然一把拽起顧知航,依然是那句話,“你為什麼不說?”
顧知航雙目澄明,“TOP,東都,他們陪你的這十年,我甘願認輸。”
就因為--這一點?
方書華的唇張了張,突然發現,自己真的很幼稚。
什麼狂歡會關卡?隻稍一接觸就會知道,顧知航根本不是那種會陪他們哄鬧的人,可他還是任由他們擺布,隻因為他們是揚最在意的人!更甚至當他們以多年的感情為籌碼來炫耀時,他竟想也不想就選擇認輸!
方書華第一次發現,他把兄弟們多年的感情拿出來炫耀是多麼可笑!
“所以你才什麼都不說?不說我曾經唯一擁有的隻有它?不說我沒瘋沒自殺地撐過九年隻是因為每天晚上都握著它?不說我曾經把你忘得幹幹淨淨卻也沒忘記的隻有你胸前這一個?!”
“嘶”的一聲!伴隨著首揚越來越壓抑爆發的低吼,顧知航的襯衣被首揚一把撕開!
一枚碧綠瑩潤的玉佛手被一根褪了色的紅絲帶係著,安靜地垂在襯衣被撕開的胸膛前。
整個禮堂的人都驚訝地愣住了,遊黎的雙眼更是在聽清首揚的話後一瞬間凍結!
平淑的雙眼隱隱泛起了紅。
這是她第一次聽首揚提起被羅抿良帶走的九年!
沒瘋沒自殺?這就是首揚過的生活麼?
她根本不敢想,一個年僅三歲的孩子該是怎樣每夜每夜握著母親唯一留給自己的一塊玉石熬過漫長的九年!
平淑更不敢想,假如首揚知道支撐他堅持下去、他最為珍貴的這枚玉是羅抿良送給謝雨的定情之物,他會有什麼反應?
禮堂靜得讓人發慌。
氣氛逆轉得近乎詭異!
誰都沒料到首揚會說出這樣的話,更沒想到首揚竟然也有靠一塊玉支撐活下去的時候!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沉默,樂亦更是薄唇緊抿,他沒想到原本想刺激顧知航的鬧騰竟會成為扒開首揚血淋淋過往的黑手!
邵文則依然輕顫著眸光,麵容平淡地看著前麵的二人。他一直都知道,首揚對過去隱忍不提並非走出了!他隻是太強硬,強硬到閉口不提,強硬到不準許任何人走進去陪他一同麵對!
“那是十年前,”顧知航靜靜看著眸光瘋狂顫抖的首揚,“而這些,是真正屬於你的十年。”
首揚的臉色泛著白,唇瓣都在輕顫,突然扯過顧知航的衣領,粗魯地吻上!
在這禮堂之中,在這眾目睽睽之下,首揚就這麼閉上眼瘋狂地吻著顧知航的唇。
他的雙手緊緊攥著顧知航的襯衣領口,骨節捏得發白;他狠狠拽著顧知航的身體,結實的胸膛毫無縫隙地貼在一處;他吻得近乎掠奪,瘋狂地席卷著顧知航的每一寸溫度!
顧知航少有地縱容著他的狂野。
他明白首揚的失控。
首揚不是個善於表達感情的人,TOP是他的重中之重,他不能容忍他們的感情被當做炫耀的資本!
淡淡的血腥味彌漫,顧知航依然靜靜順從著首揚的粗魯,用綿長配合的吻慢慢安撫著他。
顧知航無法不內疚。
他明白首揚的反感,更明白他的退讓絕對可以觸及首揚內心的底線!對感情被炫耀的不能容忍與內心底線的衝擊,絕對會讓首揚站到他這一邊!
可顧知航卻忽略了,他胸前這枚玉佛手早已成了首揚噩夢般九年的入口!
顧知航緊緊抱著懷中明顯僵硬輕顫的身體,懲罰似的用力感受著內心刀割般的疼,假如早知道會令首揚這樣失控,他真不該由著私心陪TOP的人瞎鬧、仔細算計每一步!
所有人都靜靜看著,不管各自心裏懷了怎樣的心思,卻是沒有一個人敢出聲打擾。
他們從不知道,兩個男人接吻竟會美得讓人覺得連呼吸聲都是一種褻瀆的打擾!
許久,首揚才慢慢鬆開顧知航。
首揚沒有抬頭去看一眼始終大氣不敢出的一幹兄弟,“對不起,我失態了。”拽著顧知航轉身離開。
下起了小雪。
臨近聖誕節的夜熱鬧得堪比過的元旦,不過周邊的小公園卻無可避免明顯冷清了些。
大大小小的霓虹燈散落在綠化帶叢中、地上,五顏六色的燈光恰到好處地打著,將樹木映得好像水晶雕塑,晶瑩剔透。
聖彼得堡的溫度早已經降到零度以下,公園裏的噴泉不再噴水。白色的圍欄內,惟妙惟肖的金色雕塑上覆了一層純白的雪,即便沒有水的點綴,這裏依然是一處賞心悅目的精致小園。
細碎的雪沫兒像極了春末夏初的草籽兒樹種,漫無目的地墜個不停。
首揚抿著唇雙目無焦地往前走。
細細小小的雪粒落在深駝色毛領大衣上,久久不化。
顧知航的眉一直皺著,目光緊鎖著前方一步之遙的人影。
終於,顧知航一把拽住首揚,“別再想了!”
前麵的男人卻隻是被迫停下,頭也不回。
顧知航一用力將他拉進懷中。
首揚的身體依然微微僵硬,即便隔著厚厚的衣料,顧知航也能感覺到他渾身的肌肉都在緊繃輕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