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都不要想!”謝青石重重一拍飯桌,嚇得兩個兒媳婦大氣都不敢出,“毀了我女兒一輩子,還想再毀了我孫子?!”
“爸!您別激動!羅抿良這不是還沒什麼動靜嘛!”
謝繼承猶豫著開口,“揚揚,那你回來是為了--”
首揚略顯嘲諷地笑笑,“我躲了他十年,所以他清楚,我最不會去的地方就是A市!”
謝釋風謝躍雲將首揚與他年齡毫不相符的老成還有眼中一閃而逝的恨意清楚地看在眼裏,確定首揚一定與羅抿良有所接觸,但很顯然,首揚卻並不打算告訴他們。
“揚揚,你放心,隻要外公活著一天,外公就會保護你!誰都不準帶你離開!”
“爸--”聽謝青石語氣裏的堅決,謝躍雲忍不住皺了皺眉,“我想,羅抿良應該不敢來我們家調查,主要是揚揚--”
首揚不認自己的生父,甚至恨羅抿良,顯然很得謝青石的心。可他和謝釋風都有自己的觀點和立場,謝雨對羅抿良很明顯是心甘情願,而羅抿良畢竟是首揚的父親,想要兒子也在情理之中。
不過他們可不敢說出任何“幫”羅抿良的話來。
“舅舅放心,羅抿良並不認識我。他隻是知道我姓謝,小名叫娃娃,並不知道首叔叔把我寄名在他名下。”首揚對謝青石態度的詫異與震動也隻是一瞬間,沒想到謝家竟會這般維護他。
不過他當然明白,在這個世界上若還有人能真正保護得了他的話,就隻有他自己,和東都那群一同生死多年的“蛀蟲”。
“告訴外公這件事,不過是覺得,外公有權利知道罷了。”頓了頓,首揚才又輕描淡寫,“我會製造機會讓他相信,媽媽的兒子,已經死在了國外!”
他並沒告訴他們,羅抿良曾給他取名叫羅禦,而他則當了整整九年的羅禦!
從謝家回來,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鍾。
一個人站在落地窗邊,看著腳下的車水馬龍和整個A市的迷亂霓虹。
心底的隱忍被挖出來,首揚身體僵硬地倚在冰涼的鋼化玻璃上,少有地放縱自己盡情去感受這麼多年鮮血淋漓的痛。
坦白說,TOP在國際上聲名鵲起後,他曾感激過羅抿良。假如羅抿良當年沒帶走他,將他這一年僅三歲的孩童托私人關係扔進美國特種兵的某魔鬼訓練基地整整九年,他根本不可能有能力在謝雨死後避開羅抿良和謝將軍的勢力,一個人逃脫,更不可能有實力打拚下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沒錯,驕傲如首揚,狂傲如首揚,的確有他張揚的資本!
聖彼得堡最大的娛樂城東都的幕後老板,揚;東都背後的神秘勢力、國際黑幫新星TOP組織的主人,Mr.1!
可是有實力打下這一切根本不足以平複首揚對羅抿良的恨!他永遠都不可能忘記當初年幼如他經曆了多大的恐懼!他從來沒有什麼所謂的童年,他的成長充滿了殘酷的鮮血淋漓和每天夜裏對影子越來越模糊的媽媽的渴望與思念!
在訓練基地遺留下的嚴重自閉症,直到後來遇到樂亦才慢慢治愈。
病總會好,傷痕也總會結痂,可是噩夢呢?
倘若席卷了自己有生之年近乎大半時光的噩夢早已經徹入骨髓,要怎麼樣的治愈才能真正醒過來?
將近二十年的淩亂畫麵走馬燈一般匆匆而過,最後的畫麵定格在顧知航襯衣內若隱若現的玉佛手上。
首揚閉上眼,再次張開眼時,已經恢複了平常的玉宇珠華。拉上窗簾,打開筆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