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貴妃默默地聽完去尋紅雀的奴才帶回來的話,緩緩將茶盞放在身邊的黃花梨小木幾上,站起身道:“本宮乏了,你們都散了吧。”
眾宮人早習以為常,皆默默垂首立在當地寸步未動,恭送惠貴妃一個人回內殿。
惠貴妃獨自行入內殿,帶上殿門,徑自走向屏風,手指輕輕搬動上麵擺放的一個玫紅色琺琅彩瓷瓶,高大的木屏緩緩轉動,露出牆壁上通向佛堂的暗門。
惠貴妃雖然打開了暗門卻並沒進去,而是轉身向寬大的錦床走,站在床邊,開始一顆一顆解開身上吉服的珍珠紐扣。
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在屏風內響著,男人轉過屏風的時候,眼中顯出些許訝色。
惠貴妃玉體橫陳在大朵大朵的水紅色牡丹錦被上,雪白如凝脂般的肌膚和殷紅的蘇繡貢緞錦被相襯,如牡丹芯中那一片嫩白的蕊,又如熟透了的水蜜桃,嬌顏且充滿誘惑,令人見之忘形。
男人略遲疑片刻才走上近,微涼的手指輕輕滑過美麗的曲線,低聲問:“你今日……”
不待他再繼續說,惠貴妃已將一雙藕臂纏上他的頸,跟著紅唇也覆了上去。
男人隻覺她今日格外地熾熱主動,已經無力招架眼前的盛情邀請,隨即滾入大牡丹團花的緞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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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林軍拍開衍慶宮的時候,宮人們尚不明所以,衍慶宮已經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沒令太監唱傳,康熙的肩輿徑自抬進了後院的寢殿門前,肩輿在階前緩緩落下,李德全正欲上階叫門,卻被康熙止住。
康熙由肩輿上下來,令一眾宮人皆退後,親自步上台階,抬手隻輕輕一推,殿門並沒上插,應聲便被推地大開。
康熙跨一步走入殿內的時候,撲鼻一股濃重的血腥氣,康熙劍眉緊蹙,疾步繞過屏風,人登時杵在當地。
隻見華麗的雕花大床上,青荷透紗帳中的惠貴妃披頭散發坐在床上,身上寸縷未著,懷中緊緊抱著個已經氣絕的男人,男人背上一把剪刀直刺入心髒。
惠貴妃口中如待嬰兒一般低聲哄唱:“再也不用分開了,咱們終於真正地在一起了,你看,雪花漫天飛舞多好看,就像當初咱們見麵時候一樣……”
康熙默默地看著眼前此幕,身子晃了晃才勉強穩住腳根,緩緩閉上眼轉身走出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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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袖是清晨醒來,當日下午,就聽見宮人們悄聲議論惠貴妃的事兒,喚來銀鈴兒問清楚前後緣故,當即便要梳妝出門。
“主子身子剛好,這會子出去若受了風可了不得,孫先生多早晚兒就叮囑過!”銀鈴兒急的從內殿追出來,用一個鴉青色的鶴氅將懷袖的身子裹住。
“就算是爬,我也要去見她最後一麵,我要當麵同她問清楚!”懷袖倔強地傳來鳳攆,登鑾駕而去。
抬攆的小太監邁著整齊如一的步子,一路疾行,等到了衍慶宮個個跟被水泡了似得,就這還未待攆落穩當,懷袖已經一個箭步躍上了台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