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魑魅驚夜(1 / 2)

入夜,懷袖靠在床頭遲遲無眠,桌上的燈芯撥了一次又一次,懷袖的手輕撫著整齊疊放在身上的一件男子的月白長衫對著燈燭發呆。

這是康熙走時落下的一件外衫,亦是他那晚將她從溫泉池中帶回時,裹在她身上的那件。

康熙走後不久,福全下山采買時,帶回了孝莊薨,舉國大喪的消息,懷袖背著人流了幾次淚,從箱底尋出一匹白府綢的料子裁了身孝衣。

人生多半如此,一心求的事偏生求不得,當磨至心灰意懶處,想開了,要放下的時候,那東西偏生悄沒聲地尾隨而來,你想丟,偏生又丟不開了。

情,於懷袖便是如此。

自容若死後,懷袖便鎖了心門,從此不言情事,盡管嫁與康熙為妃,想著也不過盡盡本分便罷,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她也竟睹物思人至如今這步田地。

就好比眼下,每晚上床,望著前幾日映雪特地為她與康熙預備的鴛枕,懷袖想念康熙臂彎的心思,便無遮無攔地由心底冒出來,讓她不知所措憂喜參半,不自覺便開始胡思亂想。

想的卻也全是與康熙相關,猜想他此行回宮,必定忙的緊,身子不知能否吃得消,又想康熙素日與孝莊十分親厚,經此一事,必定傷心悲慟,身子又不知能否吃得消……

越想越心頭越疼,越想越無眠,唯有將攙了他氣味的一件袍子貼在胸口,枯坐至天明。

“啪!”跳了聲燈花,將懷袖的思緒牽了回來,望了眼窗外,似已瞧不見月光,山中無人敲更鼓,懷袖猜想夜已深了,將長衫整齊放在枕邊,準備睡了。

剛躺下,還未來得及吹燈,卻聽得門外有輕微響動。

懷袖先前以為是老鼠,便未在意,正欲吹燈,卻忽聞一聲高昂的虎嘯,緊跟著似有什麼東西嗖嗖的快速飛動,之後又是雪額暴怒的嗚鳴。

懷袖心下一驚,趕緊披衣起身,順手從枕頭下麵撈著巴根送的內蒙古彎刀,剛拉開門,一道黑影突然由眼前閃過,明晃晃的刀鋒已擱在了她雪白的頸子上。

刺客!

懷袖此時雖反應過來,卻為時已晚。

垂眸看了眼寒森森的鋒利白刃,懷袖抬起眸,沉靜的眸光望向對麵的蒙著黑紗的黑衣人。

“你我並不是第一次見麵了,打我入宮時,你就如鬼魅,夜裏常出入我的宮內,如今竟然追至此地,嗬,蘭妃還真是執著的很!”

懷袖此言一出,隻覺停在頸子上的刀刃略動了動,唇角不自覺勾出淡淡淺弧,繼續道:“我如今也不過是手無寸鐵的山野村婦,你屠了我,不過是舉手之勞,隻是有句話,我臨死前還想托你之口帶給你主子。”

懷袖說話時,目光始終正直望著黑衣人的雙目,寧靜平和,沒半分赴死的恐懼。

黑衣人單手死死握住刀柄,凝著懷袖明亮的眸子,不知為何,竟沒如平日一般利落地揮下去,麵對這樣一個心如止水的女子,他刀頭添血過來的這些年,第一次感著手裏的刀刃有些沉。

“你告訴你主子,她稀罕的東西,並不是人人都稀罕,閻王殿每人一篇生死簿,欠了的遲早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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