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袖回身轉,正迎上朱赫塔娜清泠含笑的美眸。
“這些就嫌多了?一時都送來了,還遠不知這些呢!”
“二姐?你怎麼這麼早就進得午門了?”懷袖親昵挽住朱赫塔娜的手,將朱赫塔娜讓進閣內。
“今日是你冊封的大喜日子,皇上昨日就差人去兵部尚書府送了明黃文貼,我今晨二更天就起來了,你姐夫說,拿著這個東西,甭說是辰時,就算是半夜入宮,那些侍衛也得放我進來!”
懷袖聽見這話,心裏一暖,暗念康熙的心思細膩。
她原以為阿瑪無府邸在京內,又隻讓哥哥入京參加她的冊封的大典,娘家無人照應,當由身邊這幾個丫頭和內務府臨時添來的幾個教養嬤嬤打點。
懷袖自己也從未經曆此事,難免有思慮不周處,心中正忐忑,豈料康熙竟特允了朱赫塔娜入宮陪侍懷袖,懷袖一顆心總算得以安穩。
朱赫塔娜笑握著懷袖的手,將她牽坐在妝鏡前,親手接過渙秋手中的銀篦梳,一下一下地梳理懷袖如黛青絲。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 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 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 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 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 有頭有尾,富富貴貴……”
耳聽著朱赫塔娜細細的聲線,柔柔地念著,懷袖覺得姐姐的手梳頭真是舒服,像極了兒時額娘第一次給她編兩把頭。
“姐,你嘴裏碎碎念的是什麼?我聽著還怪押韻的!”
朱赫塔娜笑了,輕輕捋著發絲道:“這是我當年出嫁,額娘為我梳頭時候念的,其實不過是幾句吉祥話兒,隻為著能討個和和美美的念想罷了,我當時覺著這幾句話很好聽,就記下了,不成想,今日竟親手為你梳頭。”
懷袖想起當年二姐出嫁時候的模樣,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她當時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娃兒,換了新衣裳躲在額娘身後偷偷看一身紅彤彤的二姐。
懷袖早記不清當日二姐的模樣,隻記得那日整個將軍府都是紅彤彤的一片,二姐就在那一片紅裏出嫁了……
等回過神來,朱赫塔娜手裏已經揀了一枚花鈿,細細地貼在懷袖的眉心,兩側紅瑛珠子顆顆圓潤飽滿,殷紅如血,輕輕一側頭,便如瑩瑩欲墜的一道虹。
“側麵用珍珠吧,主子平日喜歡素雅,用珍珠又不失貴氣!”渙秋說著,碰了一盒子大珍珠來。
朱赫塔娜瞧了卻搖頭:“用珍珠不若用珊瑚,懷袖本就姿容勝雪,不若眉心葳蕤一點紅,俏皮可愛更添喜慶,封妃大典,最要不得素淨,叫老祖宗瞧見了都要說不吉利的!”
說罷,又將幾串細細的淡緋瓔珞紐成結綰在斜鬢,映襯的雲絲烏碧亮澤,上麵幾顆殷紅如霞的大珊瑚珠子更襯得芙顏如蓮,玉髓生香。
渙秋看著眼前的懷袖,忍不住驚詫道:“奴婢記得萬歲爺曾寫過一首詩稱讚主子的美,叫什麼來著……”
“寶鬢偏宜宮樣,蓮臉嫩,體紅香。眉黛不須張敝畫,天教入鬢長。”朱赫塔娜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