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歲爺,家師吳漢槎先生究竟怎樣了?前些天萬歲爺剛冊封的太子太傅,怎麼好端端的就……”
康熙輕歎,將懷袖鬢邊滾亂的發絲輕輕梳理在耳後,柔聲安撫:“懷兒好生照顧身子,吳漢槎不過是些皮外傷,並無大礙,朕已命太醫院的禦醫好生為其診治,估摸著將養些日子就好了。”
懷袖微愣了愣,望著康熙問道:“萬歲爺的意思是……吳先生沒死?”
康熙笑了,寵溺地撫著懷袖的發鬢:“傻丫頭,吳漢槎如今是朕親封的太子太傅,官居一品,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賜死呢?就連太子也沒這麼大的權利!”
懷袖方才乍見那紙條,還以為吳漢槎已遭逢毒手。此刻隻覺心裏突然鬆了一口氣,渾身無力地癱倚在康熙的臂彎裏。
折騰了這大半天,懷袖周身困倦至極,雖然昨日的病已經好了,可眼下身子又虛脫不已。
康熙喚來李太醫又為懷袖開了安神養心的藥,又好生安撫了一會子,便與勤嬪一起離開了。
懷袖靜靜躺在床上,聽得身邊窸窸窣窣的腳步聲,輕聲喚道:“映雪,換心字香吧,我想睡會兒。”
“映雪不在這兒,剛才被萬歲爺責了,眼下正立在後院的雪地裏哭鼻子呢!已經站了大半個時辰了。”搭話的卻是渙秋。
懷袖緩緩張開眼,輕歎道:“你們趕緊傳了我的話兒去,將那倔強的丫頭給我拉回來,本就犯了錯,難不成還想凍病了托懶不做事了不成!”
渙秋聞言,轉身說與了福全,不過少刻的功夫,映雪便跪在了懷袖的榻前。
眼哭地跟桃兒似得,臉被風刀子割地紅得發紫。
懷袖沒力氣訓她,隻淡淡道:“你既然知道我的心思,為何還要這麼作踐自己?”
映雪抽泣著回道:“我就是恨自己太笨,不如當年翦月姐姐心思細致,跟在主子身邊留心學幾個字,不至於犯我這樣的錯誤……”
懷袖輕歎:“你既有這份心,這些都不是難事,你隻記得我身邊少不得你,你自當好生珍重才是,也不枉我方才在萬歲爺麵前維護你!”
映雪聽懷袖這番話,哭地更凶,狠狠在地上磕了幾個頭,站起身將眼淚用衣袖子一抹,便轉身去做事了。
懷袖知道映雪雖是火烈性子不服輸,可聰慧卻是這幾個丫頭中頂尖的,今日經曆這一劫,對她也未必不是好事。
心緒平複下來,懷袖不免又惦記起吳漢槎。
吳先生突然被太子重責,雖然康熙並未言明理由,可懷袖卻心知康熙必定想到此事與寶蘭脫不開幹係。
寶蘭剛被責,吳先生就被太子毒打,寶蘭又是太子的親姨娘,而吳漢槎又是懷袖好不容易由寧古塔救回來的授業恩師。
太子杖責吳漢槎,在那些明眼人看來,跟杖責懷袖沒什麼區別。
最令懷袖難受的卻還不是這身外之痛,而是康熙對此事秘而不宣的態度。
闔宮隻瞞著她一人,莫不是礙著寶蘭背後的索額圖和皇太子,隻叫她忍氣吞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