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蘭說話時,手臂已纏上了男子的胳膊,連帶身子也貼上去,語言甜膩,一雙眼睛更是脈脈含情,片刻不離男子棱角分明的側顏。
男子見她如此,心知今日推脫不過,薄唇勾出玄月弧,柔聲哄道:“那你先去車轎內等著,我一會兒便送你回去。”
寶蘭聞聽,臉上即刻綻出燦爛笑靨,當真柔順地向旁側已備好的車轎行去。
可才走出沒幾步,卻又突然回轉身,手一指懷袖的鼻尖,怒斥道:“今日看容哥哥的麵子,本格格饒你賤命,別讓我再遇見你,哼!”說完俏臉一揚,揚長而去。
身邊的雪雁聽聞,抻著脖子正欲反駁,卻被懷袖暗暗扯住,沉聲斥道:“你杵在這做什麼,還不快去牽馬?”
雪雁見懷袖黛眉緊蹙,也隻得吞了聲,狠狠瞪了眼寶蘭的車轎,轉身去牽馬。
“懷公子還未言明府上,今日多有得罪,擇日我定親赴府上拜望!”男子拱手。
懷袖淺笑擺了擺手:“我不過是隨家人入京打點生意,停不了幾日便走,就不勞煩尊駕了!”
懷袖說罷,回轉身,接過雪雁遞過的馬韁,利落地飛身上馬,頭也沒回,抬手揚鞭策馬而去。
站在原地,望著兩匹馬漸行漸遠,男子饒有興致地勾了勾唇,輕輕向旁側擺手。
即刻有侍從附耳過來:“大人有何吩咐?”
“跟著她,本大人不信,她當真是商賈出身!”
男子聲色篤定道,微微眯起的長睫中,透出晶亮黠光。
她大概還不自知,那如珠玉般的耳垂兒上,兩枚耳孔已經悄然透漏了她的身份。
更何況那芙白的左側頸間,還有顆清晰可見的守宮砂……
* * *
懷袖騎著馬,踱步漫行至長安大街時,輕輕一帶馬韁,拐進左側一條小巷內,雙腿猛踢馬腹,那馬兒突然撒開蹄子狂奔。
雪雁在後麵緊追,好容易才趕上懷袖的馬尾。
“小格格,他又沒認出你的身份,你跑什麼?”雪雁喘著粗氣問道。
“你當真以為他那麼好糊弄麼?我瞧他那派頭,頗像官府中人,我是怕他暗地裏派人跟著咱們,我初來京城,不想給二姐惹麻煩!”
懷袖說著話,手起鞭落,不停抽打著馬後股,不多時,兩匹馬便奔出了窄巷。
直奔至一條車馬稀少的街巷,懷袖突然勒住了馬韁。
“小格格,就快回府了,你咋不走了?”
“雪雁,你可認得剛才那女的?我聽她口稱格格,也不知是哪家府上的格格!”懷袖問道。
雪雁道:“剛才那位公子提過‘索相’我琢磨著八成是當朝宰輔索額圖的掌上明珠,寶蘭格格!”
“那豈不是薨了的,赫舍裏皇後的親妹子?”懷袖略顯驚詫。
雪雁點頭:“往日似聽二格格提過,正是她呢!”
思及過幾日要隨二姐去參加的明府壽宴,懷袖暗暗吞了吞口水,不禁腹誹:
誰成想偷跑出來聽個戲,居然惹了這麼個難纏的主兒,壽宴當日可莫叫人認出自己才好!
腳踝輕磕了下馬腹,懷袖催馬時順口說道:“今日之事,切記莫與我二姐提半個字!”
“不用格格吩咐,奴婢自然守口如瓶!”雪雁應話時也催馬跟了上去。
兩匹馬直奔進了兵部尚書府的後院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