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立昕出院,是在進入盛夏後的第三個星期日。
那天的天特別藍,藍得像是梵高手裏的顏料,火熱的紅日高高懸在空中,俾睨傲然。
霍立昕從住院部大樓走出來時,臉色白皙得毫無血色,陽光晃進他的眼睛裏,他竟有片刻的站不穩,是裴安和顧非急忙扶住他。葉山亭在車外什麼都不知,Sam卻皺眉道:“大哥不該出院,傷的是頭啊!”
“他執意如此,你又不是沒勸過。”
霍立昕腳步虛浮地走來,Sam拉開車門,霍立昕卻突然擋在門口,回頭望去遠處。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在看什麼,個個皺眉看去時,除了白茫茫一片的陽光,什麼也沒有。
“葉梓允不會來的。”葉山亭什麼都看不見,反倒心裏更清楚。
Sam哼笑道:“大哥為她住院這麼久,她什麼時候來過?”
“是啊,山亭已經向她解釋過,可是她還是不願意。”顧非歎息。
裴安卻笑得賊兮兮,“你們不懂女人心思。”
霍立昕斂了目光看著他,裴安得意地笑道:“越是不把她們放在心上,她們越是主動。大哥這麼在乎她,她心裏知道肯定得擺擺樣子,這段時間隻是吊大哥的胃口。”
霍立昕一句話都沒說,坐進車裏。
Sam的胳膊肘撞了撞裴安,低語道:“你說的都是你那些妞,不是葉梓允。”
“不都是女人嗎?有什麼差別?”
其餘三人各自歎息地上車,都不想再和這個最懂女人的裴安說話。
畢竟他們都是男人,裴安最不懂男人。
車子平穩地駛出醫院,葉山亭和顧非坐在後排陪著霍立昕。
“陳家和盛世集團的事,進展如何?”霍立昕問向葉山亭。
“一切都在掌握中。”
葉山亭細細將近段時日的情況回稟後,顧非又道,“盛罡是現在最大的贏家。”
“他現在肯定慶幸自己當初答應和我們合作。”副駕的裴安笑得得意。
霍立昕後仰著頭,“暫且讓他繼續得意,收拾了盛凱鋒再說。陳家的事,抓緊節奏。”
葉山亭抿緊雙唇,淡淡地點著頭。
“阮湄最近特別安靜,我們的人還要不要繼續跟?”顧非請示。
霍立昕扭頭望向車窗外一地的白光,“霍立川呢?”
“每天按時上課,好像已經和阮湄沒有來往了。”
“立川不是這麼容易服軟的人,你的人被他騙了。”霍立昕斂了目光。
顧非大驚,“可是我們的人寸步不離啊……”
“立川從小在我身邊長大,你們的本事他難道不清楚?”霍立昕的語氣裏明顯的生硬。
顧非無地自容般的垂下眼眸,“那現在我們的人還要不要跟?”
“跟,實時彙報。”霍立昕眉心微蹙,“他要遭受愛情背叛的滋味,就讓他去。”
顧非知趣地不再言語。
Sam看向後視鏡問道:“那麼葉梓允那邊……”
霍立昕的心狠狠一抽,徐徐閉上眼,良久才說道:“讓舒怡去。”
午後的陽光,穿透掛在陽台上的竹簾,落下一行一行的明媚。
好似,少年筆下那一行一行飽含真情的情書。
霍立川坐在書房立式的鋼琴前,指尖輕觸鍵盤,如流水般的曲子流淌而出。
阮湄躺在貴妃椅裏,手裏捧著一本書,看得昏昏欲睡。
“你們家的遺傳基因都這麼好?兄弟兩人的手都這麼巧。”
霍立川回頭笑道:“你喜歡,我以後每天都彈給你聽。”
阮湄卻並不覺得浪漫,隻說:“你每天彈琴給我聽,是打算掙我的小費?”
“以後我的錢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