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不到他的弱點?!”張鬆齡微微一愣,沒想到方國強居然也有承認技不如人的時候。更詫異的是,對方的話語裏,竟然充滿了對趙天龍的讚賞。
這令他愈發地懷疑,自己在回來路上所聽到的那些閑言碎語的真實性。以方國強的性格,如果他與趙天龍之間真的有矛盾,就絕不會故意替後者說好話。而張鬆齡自己也早不是當年那個懵懵懂懂的青澀少年,完全能判斷得清楚,對方的誇讚話語是出自真心,還是虛情假意!
“是啊,他也算是名師出高徒了!或者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總是主動挑起事端,又盡力控製住節奏和分寸,試圖誘惑咱們這邊開第一槍。”見張鬆齡的眼神有些困惑,方國強以為他是在琢磨如何麵對彭學文,趕緊又低聲補充。“今年春天更是過分,姓彭的幹脆利用他那個狗屁行政專員的身份,把收稅卡修在了通往咱們這邊的那座石頭橋上。過往商販無論運送什麼貨物,一概都要抽稅百分之十五!”
“啊?!”張鬆齡咧了下嘴,對自家大舅哥的做法無話可說。商販們跑一趟月牙湖,總計才能賺到幾個錢?途中還要冒著被土匪或者日本鬼子打劫的風險。再被彭學文給斬上一刀,基本上就沒任何賺頭了。久而久之,誰還肯繼續白忙活?!而沒有月牙湖市場和麒麟嶺土作坊帶來的工商業利潤,遊擊隊的生存立刻就會受到威脅,更甭提日後繼續發展壯大了!
被人卡脖子的事情,張鬆齡肯定不能接受。即便動手卡自己的是彭學文。抬頭看了方國強一眼,他皺著眉頭追問,“後來這件事是怎麼解決的?現在國共兩家鬥而不破,咱們肯定不能帶頭開第一槍。況且彭學文去年對大夥有救命之恩,如果為了個關卡的事情就動手,咱們會被所有人當作白眼狼!”
“是龍哥出麵跟白音小王爺打了個招呼!然後白音就請了工匠,在石頭橋旁邊又架了一座浮橋!彭學文見收稅卡已經沒了意義,就把他的人主動撤了回去。”方國強聳聳肩,苦笑著回應。
如果換成三年前的他,肯定不會對彭學文如此示弱。但現在的他是遊擊隊的政委,一舉一動都涉及到身後的隊伍,所以有時候隻能委屈一下自己,采用迂回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這樣也好,惡人自有惡人磨。白音小王爺這兩年沒少從咱們頭上賺錢,也該替咱們做些事情了!”張鬆齡偷偷鬆了口氣,聳聳肩,笑著點評。
“是啊,那白音小王爺,倒是個有趣的家夥!”方國強也笑了笑,點頭附和。“日本人,軍統、獨立營還有咱們,同時腳踏四條船。居然一直走得穩穩當當!誰都知道他在幹什麼,卻誰都得買他的賬! ”
“那是人家祖傳的生存本事,幾百年的經驗總結,當然非同一般!”張鬆齡又搖著頭苦笑了幾聲,看看火候差不多了,便悄悄將話頭重新引向自己最關注所在,“龍哥呢,還有小鄭,怎麼沒見他們兩個?剛才吃飯時也沒聽你說起?”
“龍哥帶著小鄭,去義縣那邊開會了!”仿佛早就料到張鬆齡會有此一問,彭學文笑著看了他一眼,低聲解釋,“最近晉察冀軍區提出一個方案,有意將偽滿西部地區和東蒙地區的對日鬥爭,當作一整盤棋來下。所以咱們和抗聯之間的聯係通道,就必須盡快建立起來。我在軍事鬥爭方麵的經驗不如趙隊長,對東蒙地區的地理環境也不如他熟。所以幹脆就讓他代表咱們黑石根據地去參加會議了。估計就這兩天就會回來,你若是不急著走,應該能見到他!”
“噢!”張鬆齡想了想,輕輕點頭。黑石寨所在位置,恰巧是蒙古草原的東段,距離偽滿洲國的興安省非常近。而偽滿洲國這兩年的西擴目標,也正是這一帶。所以將兩個地區的對日鬥爭工作關聯起來,絕對是一招妙棋。如果能順利實施的話,至少能緩解眼下黑石根據地孤懸漠東,根本得不到任何友軍支援的窘境。同時,萬一偽滿州國西部地區的抗聯隊伍遇到挫折,也能大步後撤,在草原上找到新的落腳點,重整旗鼓。
至於聯係建立起來之後,情報共享、預警提前,以及資源互通有無等方麵的好處,更是顯而易見。絕對值得黑石根據地的主要幹部專程去接洽此事,並且盡快將其中合作的細節確定下來,付諸實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