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齊王圓瞪的眼裏眼白充斥了血絲,“誰給你的資格和孤如此說話?!”
陸玉均聳聳肩,雖然齊王背對著他並看不見,“這是殿下自己給的吧,若殿下好好做你的齊王,草民的在下哪來機會和殿下你說話呢?”
齊王呼呼喘氣,胸膛裏好似揣了個破敗的風箱,“牙尖嘴利,原來陸少俠不止是武功厲害,這張嘴也是半點不饒人。”
“嗬嗬,”陸玉均笑笑,和之前的兩聲笑一模一樣,“多謝殿下誇獎,在下不敢當不敢當。”
齊王好半天才止住咳嗽,盯著麵前馬柱和幾條野狗的屍體麵色不定,“孤有件事好奇很久,不知陸少俠可否給孤解惑?”
“沒問題,殿下請問。”齊王現在這個樣子,陸玉均不覺得他還能趁此機會做點什麼。
齊王得了回答,停頓了片刻,才道:“你們都幫著當今皇帝……就因為他是正統嗎?”
他不明白。明明都是先帝的兒子,他還是太後的親兒子,皇帝的母族都敗落了,剛開始還是太後幫著皇帝處理朝政,憑什麼他就因為一個正統的身份,天生就能坐上齊王夢寐以求了一輩子的位置?
“殿下好像誤會了什麼。”陸玉均揚了揚眉,望著齊王的背影,以一種吊兒郎當的口吻道:“聖上受到擁戴縱然和正統有關,說到底還是陛下勵精圖治,心懷天下。”
陸玉均回想一下這一路以來見到、聽到的事情,對比一下就能發現,齊王收攏的都是些什麼貨色。
“殿下也心懷天下,可惜這天下裏不包括天下百姓。”陸玉均說著說著,語調就隱隱含了點冷氣,“殿下想讓人幫你,可殿下可曾認真對比過和陛下之間的差距到底在哪裏?”
“上行下效,殿下手底下的人都是什麼德行,您自己最清楚,就算您真能靠著起兵造反奪了位,殿下自認為能維係這江山多久?”
“十年?二十年?”陸玉均忽然冷冷一笑,“怕是在你有生之年,就能看見叛軍衝破宮門,砍下你和你子孫頭顱的場麵。”
陸玉均的話就是往齊王的心口捅刀子,一字一句都是淬了毒一樣的又狠又利。
被陸玉均的話再一次激得怒火中燒,齊王胸口從逃跑開始就持續了許久的氣悶陡然被怒氣衝開。
緊咬的口齒被猛然衝上的血氣給生生破開,一口毒血噴灑在齊王的衣襟和麵前的土地上,沾到血液的雜草都在刹那間枯萎下去。
因吐血後的咳嗽而視線晃動,生理性的眼淚不受控製地彙聚在眼眶裏,在咳嗽的時候沿著眼角、睫毛滑落,和下頜處的血液相摻,流出一條粉色的淚痕。
滿眼的模糊和搖晃不止,看不清一切,齊王忽然覺得一切都那麼可笑。
他汲汲營營了半輩子想要爭的皇位可笑,一心幫他爭皇位和皇帝鬥法的太後可笑,跟著太後一邊幫他一邊拖後腿的芮衡也很可笑。
他們都那麼可笑。
其實說得深刻一點,誰都知道他們成功不了。如今的大淵不是先帝手底下那個怨聲載道的大淵,皇帝勵精圖治,被他提拔上來的臣子勠力同心,即便要開創出堪比高祖的太平盛世太過困難,讓大多數人溫飽還是辦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