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由一座很氣派的四合院構成的北大荒綠色大米集團總公司,大門頂上豎著十二個鍍金大字:“北大荒綠色大米集團總公司”,每個字有一米多高,非常醒目。
李開夫領著集團職工,穿著清一色的工作服:淡綠色的服裝,金黃色的帽子,上衣左胸口和帽沿上端都印著“北大荒綠色大米”的字樣,在公司門前排成了兩排,賣力地敲鑼打鼓。
十多輛客車、卡車在門前停下來,滿臉堆笑的徐磊帶著光榮農場的職工紛紛走下車。
李開夫放下手中的鼓槌迎上前去,熱情地握著徐磊的手:“歡迎,歡迎你們來參加北大荒米廠的施工建設。”
徐磊不好意思地說:“這一歡迎,讓我們光榮農場的人更難受了!嗬,真夠氣派的。”
連喜:“徐叔,來了多少人?”
徐磊:“三百多人吧,有些老弱病殘留在家裏了,來了也不合適。”
賈述生從裏麵出來,搶上前和徐磊握手:“徐磊,怎麼是你帶隊?大喜呢?”
徐磊朝後邊努了努嘴:“車隊一進場區,高場長就一個人跑單了。”
2
高大喜的吉普車停在與北大荒集團門前馬路成十字交叉的商業街上,他和司機小邢遠遠地望著公司門前的歡迎儀式。
高大喜扭頭看了看身後熱鬧的商業街,對小邢說:“小邢,走!”
小邢:“高場長,咱們都到門口了還不過去,讓賈場長知道該挑理了!”
高大喜抬頭看了小邢一眼:“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小邢:“好,好,到哪兒去?”
高大喜:“上車聽我指揮。”
3
席媽媽門口停著高大喜的車,小邢坐在駕駛室裏放著靠背躺著。
屋內,席媽媽盤腿坐在炕上。
高大喜坐在炕沿上,半斜身瞧著席媽媽,神情真摯地說:“席媽媽,有人說我直率,我心裏有件為難的事兒,就怎麼也直率不起來。想來想去,還是得來問問你。”
席媽媽哈哈一笑說:“你瞧,你們還真拿我當盤菜了。大喜呀,工作上的事兒,可別問我,你們愛怎麼幹就怎麼幹,我不懂;要是張家長李家短的事兒,可瞞不過我老太太。”
高大喜笑笑說:“席媽媽,我要說的,就是張家長李家短的事兒。”
席媽媽:“那你說吧。”
高大喜抓抓頭皮,又搖搖頭說:“還是不說了,有點不好說。”
席媽媽一挺腰:“嗨,在我這兒還有什麼不好說的。”
高大喜向席媽媽欠欠身子:“你說,那賈述生和我家苗苗倆能有那種事兒嗎?”
席媽媽:“嘿,這事兒我早就聽說了。我尋思,你要是不知道就不提了,本來你和苗苗就總別別扭扭的,耳不聽,心不煩。”
高大喜:“是啊,那幾天,我煩透了。苗苗雖說調回光榮了,我一想起這事,氣就不打一處來,心裏就疙疙瘩瘩的。”
席媽媽:“能不疙疙瘩瘩的嗎!”
高大喜:“席媽媽,你說能有那事嗎?”
席媽媽口氣硬了:“你說呢?”
高大喜:“我……”
席媽媽:“賈述生是那種人嗎?薑苗苗是那種人嗎?”
高大喜不吱聲,低頭。
席媽媽:“大喜呀,我問你,你聽誰說的?”
高大喜猶豫一下:“王繼善。調到光榮去那天,我請他喝酒的時候他和我說的。”
席媽媽氣得哆嗦了:“我那陣子琢磨著是誰傳的,有時候,還真想到他了。王繼善、王繼善,大喜呀,你沒想想,那驢屁股裏能掏出好畫(話)來嗎?”
高大喜:“席媽媽,別,別生氣。”
高大喜急忙去扶發抖的席媽媽。
席媽媽要下炕:“不行,我找人去扒他的墳去,就這麼樣埋在北大荒的好土地裏,便宜他了。”
高大喜拉著要下炕的席媽媽:“席媽媽,你別,你別生氣……”
4
高大喜正拽扯著席媽媽,賈述生和李開夫走了進來。
賈述生:“喲,席媽媽,你們這是在撕扯什麼呢?”
席媽媽立即坐好:“沒撕扯什麼,我要下地。”
高大喜:“沒什麼。”
賈述生:“大喜,都到加工廠門口了,怎麼不進去呢?!”
李開夫:“就是啊,怎麼回事?”
高大喜有點兒尷尬:“不好意思。”
賈述生哈哈一笑,使勁一拍高大喜的肩膀頭說:“嗨,咱倆之間還有什麼好意思不好意思的,走!”
賈述生等走出門,席媽媽送到門口。賈述生回頭招手,席媽媽扶著門框,笑著目送他們。
特鏡:席媽媽飽經滄桑的笑臉,賈述生、高大喜各乘自己的車向北大荒綠色大米集團總公司駛去。
5
一輛警車駛進北大荒綠色大米集團施工區門口,在賈述生麵前停下了。
幹警下車,手拿著匿名畫、信封,還有一份指紋鑒定書。
幹警指著上端兩個指印說:“這個是王繼善沒死前,我們從他用過的紙頁上取的指紋,這個是羅小虎的指紋。”
幹警又指指下邊兩個指印說:“這是在匿名畫和匿名信封上發現的王繼善和羅小虎的指紋。”
高大喜愣了。
賈述生點點頭問幹警:“鑒定準確吧?”
幹警拿出放大鏡放在上下兩排指紋上對比著說:“準確度毫無問題,我們在總局公安局做完鑒定後,又到省廳進行了複檢。”
高大喜:“這麼說,這事兒是王繼善和羅小虎幹的了?”
幹警點點頭。
高大喜急切地要走:“我去找羅小虎算賬!”
賈述生一把拽住他:“不忙,我們研究個方案,由公安局來處理。”
李開夫:“不是還要看鮑老板的大米加工廠工地嗎?”
6
警車開走了,賈述生帶領高大喜朝工地走去,李開夫在高大喜身旁陪同著。
正在建設中的廠房工地,熱火朝天。廠房已經建起,機器正在安裝。
工人們熱情高漲。
高大喜目不暇接地瞧著,讚歎不已的樣子。
李開夫笑著說:“高場長,我和賈場長把你請來,重要的是想和你商量一下怎麼合作。”
三人邊說邊看。
高大喜淒然一笑:“我的老弟呀,別涮我了,我這個光榮已經要窮掉底兒了。要不是你們幫忙,我還不知道怎麼下這個台階呢!”
賈述生站住了:“大喜呀,你這麼說可不對頭。我們北大荒人隻有驕傲的資本,沒有悲觀的理由。這黑土地可不像那些煤呀,石油呀,屬一次性開發的產業。咱北大荒是一棵常青樹,今年樹葉黃了,明年又綠了,是世世代代永不枯竭的財富,永遠沒有窮掉底兒的時候!不過是有時底子薄了,或者欠了,有了辦法,鼓足勁兒了,這底兒很快就會厚實起來。”
高大喜認真地聽完,說:“老賈,我現在才品出滋味來,你什麼時候說話都筋筋道道的!讓你這麼一說,我又有信心了,就像咱們在上甘嶺時,這仗敗了,再打下一仗。”
李開夫:“高場長,你也組織開發些水田,打了稻子給我們,就不愁賣糧難了。”
高大喜一拍李開夫的肩膀:“我還要推廣你們的家庭農場,統統成為你們的原料生產基地!”
賈述生高興了:“對,什麼光榮、小江南的,很快咱們又自然合龍了!”
高大喜:“我回去就幹!”
賈述生:“大喜,走,找個館子,讓開夫請一頓,他是大老板了!”
高大喜打量著李開夫一身上下筆挺的西裝:“是啊,當老板了,打扮都不一樣了,大街上碰到了,我還以為是哪兒來的外商呢!北大荒還裝得下你嗎?”
李開夫:“高場長,你開玩笑了。到啥時候,我都是你領導下的兵啊。”
7
吳局長的辦公室裏,吳局長和高大喜對麵坐在沙發上。
吳局長:“從目前各場報的年終結算預測看,小江南農場是打了勝仗。大喜同誌,我們不論是成功或失敗,都要保持清醒的頭腦,光榮農場的經濟效益雖比不上江南,但比其他場還是好一些。”
高大喜:“吳局長,實事求是地說,這一年,我的教訓和感受太深了……”
吳局長打斷高大喜的話:“你聽我說,光榮沒有比過小江南,除你我有責任外,我又找了一些其他的原因,我們找機會坐下好好討論討論。我認為,小江南的成功帶有很大的偶然性,我有信心準備明年再支持你一次。”
高大喜剛要插話,被吳局長截住:“我一直認為,你本質好,政治上可靠,有事業心,失敗是暫時的……”
高大喜聽不進去了,再也坐不住了,忽地站起來,說:“吳局長,你別怪我高大喜無組織無紀律了。我這次來是以一名共產黨員的身份和名義,既代表光榮農場的大多數黨員,又代表小江南農場的大多數黨員來向你請求,撤銷對賈述生的黨內警告處分。”
吳新華一怔:“這……這……這事兒是該你提的嗎?”
高大喜理直氣壯:“該啊!黨章上不是寫著,每一名共產黨員都有向組織建議的權利嗎?”
吳新華也站了起來,瞧瞧高大喜,背起手,來來回回在地上踱起步來。
高大喜走過去:“吳局長,我的老首長,你答應吧!”
吳局長緊皺眉頭,繼續來來回回地走著。
高大喜:“吳局長,這幾天,我睡不著覺,一想起老賈受處分時那樣子,心裏就像被揪著一樣難受。”
吳新華:“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高大喜:“吳局長,怎麼沒關係?我當時極力反對他呀!”
吳新華斜視高大喜一眼,要說又難說,不說又想說的樣子,又來來回回走起圈子來。
高大喜:“吳局長,你要是不答應,我要去北京找老部長了!”
吳局長瞪著眼睛瞧著高大喜:“高大喜,你--”
8
小江南農場會議室,正在召開場黨委會議。
賈述生坐在主持席上,周德富等十一位黨委委員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