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3 / 3)

14

小穎和媽媽下車,朝家走去。

小穎拉著薑苗苗的胳膊說:“媽,我爸就是讓你給慣的,大男子漢主義,你不回來,他也不說找你!”

薑苗苗:“你爸爸的司機不是來電話了嗎,估計是你爸爸說了。”

小穎一撅嘴:“為什麼不直說!”

薑苗苗:“唉,你爸爸那個人就是那樣,多半輩子了。”

小穎把薑苗苗推到一邊:“你別進,我先進去,嚇唬嚇唬他!”

薑苗苗:“哎呀,別整景了,他那人沒記性,在這方麵不改。”

小穎:“不行,你就偷偷在外邊藏著,沒有信號不能進去。”

薑苗苗嘿嘿一笑,被小穎推了推站在了門旁邊。

小穎悄悄地說:“不準咳嗽,不準弄出動靜來。”

小穎從薑苗苗手裏接過蘋果兜子,從兜裏掏出鑰匙去開門。

高大喜正在刷碗,聽到鑰匙捅門聲,著急忙慌擦擦手,進了臥室,往炕上一仰,眯起了眼睛。

小穎進門已經看見了高大喜匆忙躺下的身影,忍不住要笑,急忙捂住了嘴。

高大喜閉眼,裝著不理。

小穎把兜子一扔,站在門口撅著嘴說:“爸,你姑娘我回來了!”

高大喜躺著裝硬:“我尋思你也得回來!”

小穎有點陰陽怪氣地說:“就是呀,誰讓你是我爸呢!賈伯伯一再批評我說:‘你看人家連喜,全場有名的大孝子,不管他媽怎麼的,都那麼像個兒子樣。’我想,也是,我要弄不好,弄個不孝之女,就更難找對象了。”

高大喜仍然躺著:“你呀,就能氣我!”

小穎從桌上拿起電話:“喂,我媽不要緊吧?”

小穎聽著,突然吃驚地問:“怎麼--我媽?”

高大喜呼地躥起來:“你媽怎麼啦?”

小穎“啪”地把電話一放:“我媽本來是要和我一塊兒回來,一上車突然暈倒了,趕忙進了醫院,醫生一檢查,說是犯了心髒病。”

高大喜吃驚:“你媽沒有心髒病呀!”

小穎:“醫生說,心力交瘁,像是生氣、憋屈……我一想,還不就是讓你氣的嗎?”

高大喜:“怎麼樣?不要緊吧?”

小穎:“我回來時,生命危險是沒有了。”

高大喜:“你怎麼不守著你媽,給我來個電話呢?”

小穎:“我媽有病還惦記著你呢!嘿,你能去嗎?你要去,不就是在我媽媽麵前掉架了嗎?”

高大喜要拿電話:“我要車,看看去。”

小穎說:“知道以後這樣,就少氣我媽媽。”

高大喜要去打電話:“我要車。”

小穎:“爸,等等,你以後能不能別男子漢大丈夫氣,疼疼我媽。”

高大喜不耐煩了:“行了,行了。”

小穎往沙發上一坐:“我不陪你去了,你自己去吧。”

高大喜:“能、能、能,行了吧?”

小穎:“我媽回來了,你得當著我媽媽這麼說一遍。”

高大喜:“小穎,別氣我了,咱快走吧。”

小穎:“那,我不去了。”

高大喜:“行、行、行!”

小穎笑笑:“車,我都要好了,知道你能去。走。”

小穎推開門,高大喜先邁了出去。

小穎在後邊喊:“媽,我爸來接你了。”

薑苗苗早在門口聽著,哈哈笑著進了屋。

高大喜返回來:“小穎,你呀,原來是給我搞惡作劇!”

薑苗苗笑笑進了屋。

薑苗苗和小穎開始收拾屋子。

高大喜又回到臥室,剛要脫掉鞋上炕,小穎拿把笤帚衝進來,拽著高大喜一隻胳膊直嚷:“不行、不行,我和媽也都挺累,全家一起幹。”

小穎皺著眉頭,一副不甘罷休的樣子把高大喜拽出了臥室。

15

賈述生坐在辦公桌前。

一名著裝的公安幹警站在賈述生麵前。

賈述生指指撕成兩半放在一張白紙上的匿名畫和信封對警察說:“這裏我寫了幾個人名,你想法巧妙地把他們的指紋取下來,再把信封、信紙上的指紋取下來進行對照。”

幹警:“我們這邊做不了。”

賈述生:“我知道,到總局。”

幹警:“賈場長,什麼時候要?”

賈述生:“越快越好,千萬要保密。”

幹警:“明白了。”

16

夜,連喜家。連喜和嘉嘉正在一個大澡盆裏給小樺洗澡。

嘉嘉板著臉,撅著嘴給小樺搓胳膊。小樺叫喊:“媽媽,疼了。”

連喜:“你小點兒勁兒。”

嘉嘉酸溜溜地問:“我說連喜,小穎要回光榮,是不是你又給她圈弄回來了?”

連喜:“不是。你怎麼這麼說呢?”

嘉嘉:“我看你有那股黏黏糊糊的勁兒,有挨涮挨呲沒夠那股子癮!去車站接她,還圈弄上我爸,她怎麼這麼大身價呢!”

連喜停住手,“不是,這次是爸爸先提出來的。”

嘉嘉:“什麼?我怎麼不信呢!”

嘉嘉挑釁地說:“這麼說,又要從光榮回來,也是我爸爸圈弄的了?”

連喜不高興地點點頭。

嘉嘉忽地站起身,兩手帶出的水濺了小樺一臉,也濺了連喜一臉。

小樺:“媽媽,你怎麼了?”

嘉嘉三步兩步跨到寫字台前,抄起電話,撥了幾下號碼,問:“爸,小穎又要回小江南,是你給圈弄回來的嗎?”

電話裏傳出賈述生的聲音:“是小穎找我,我還得和你高叔叔溝通一下……”

嘉嘉覺得理虧了,強硬的態度緩和了下來,嘴裏嘟囔著又蹲下來給小樺身上打肥皂,說:“哼,原先呢,我挺佩服高叔叔的,覺得他說話響亮,走路雄赳赳氣昂昂的,想和誰幹就扯起嗓子和誰幹,挺像個戰鬥英雄的樣子!現在一看,像個啥呀?弄得家不是個家,工作不是工作的,和薑姨吵了又好,好了又吵。我看都怨他,還有小穎,瘋牛野馬似的。這麼大了,你瞧瞧那樣子,像個什麼玩意兒……”

連喜聽不下去了:“你怎麼說話呢?”

嘉嘉:“我怎麼不能這麼說?她怎麼這麼惡心北大荒的老百姓呢?”

嘉嘉:“我這回見到她,當時還納悶兒,她的眼睫毛挺短的,怎麼變得又長又黑,還往上翹翹著呢,細一看,哧,比驢尾巴毛還粗,原來是假的!”

連喜苦笑著:“穿衣戴帽各好一套。現在改革開放年代了,不能像咱爸爸他們那個時候了,全國上下一片藍,要不一片黑,一片黃。”

嘉嘉不示弱:“我看哪,再開放點兒,她就敢穿褲衩戴乳罩在大街上走了。看來,你挺喜歡這樣的?”

連喜不吱聲了。

嘉嘉:“連喜,我勸你,以後少和她在一起。”

17

高大喜、薑苗苗、小穎圍著桌子吃晚飯。

小穎起來倒啤酒,“爸,來,我敬你一杯。我沒想到你這麼痛快就答應我在賈伯伯那裏開稻殼育秧現場推廣會了。”

高大喜舉起杯,“他嘴上痛快,心裏也在打摽。”

小穎放下杯子:“爸,怎麼呢?”

高大喜:“別看我怎麼對你賈伯伯有意見,這一點我知道,從小你賈伯伯疼你和疼嘉嘉是一樣的。他這是寵著你,幾百人來胡吃胡喝,他心裏不疼呀?”

高大喜舉起杯一仰臉喝了進去:“你爸爸不是像你們想像的那樣,腸子是硬的!我呢,打心裏同情他,搞家庭農場受了處分,又連累了連喜,要不,有些事兒,我早和他掰扯掰扯去了!”

高大喜賭氣的樣子去拿酒瓶子,小穎一把拎了過去。

18

賈述生坐著吉普車行駛在農田路上。

賈述生讓車停下。

連喜正和小穎在地頭上比畫著,說著什麼。

賈述生探頭大聲喊:“小穎,我已經和連喜交代好了,你那稻殼育秧示範,就在直屬分場搞,成本費用都算我的。”

小穎高興地招手:“連喜已經說了,正在和我研究呢。”

賈述生擺擺手,吉普車向前方駛去。

吉普車慢駛。

田間是分地插牌的稀落人群。

賈述生探頭窗外:“秦小琪,怎麼樣?”

秦小琪轉回身:“喲,賈場長,今天的地分得太公平了,就是看看下一把拍賣農機是怎麼樣了!”

賈述生:“怎麼樣就看你們的了!”

秦小琪:“我是沒問題。”

賈述生:“沒問題就好。”

吉普車上了一條坎坷不平的農田路,搖搖晃晃地向前行駛著。

空鏡:天接地,藍茫茫的天空,飄遊著潔白如玉的雲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