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沈陽來到大連,在舅舅的幫助下何春銳進了一家鋼琴廠,那鋼琴廠全名叫阿托拉斯樂器製造(大連)有限公司。何春銳就是沒有音樂細胞,從小就五音不全,唱歌有點像狼嚎,要是懂一點音樂,在那裏上班也許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工作呢。
阿托拉斯是一個合資企業,在那裏上班雖然不想自己做直銷那麼隨便、自由,但是畢竟有了一個固定的收入,收入雖然少得可憐,但是畢竟有了睡覺的地方,有了吃飯的地方,最關鍵的是憋不住的時候也有了撒尿的地方,不像跑直銷那陣子有尿了找不到釋放的地方,夾夾著個腿可哪找牆旮旯。
工資每個月才400多元,每天拿著一把電鑽往做好標記的木頭上鑽眼,在生產線上一站就是一天,抬頭看天發呆的時候都沒有,更別說找女孩子談情說愛了,那裏整個是一個文化沙漠、思想沙漠、娛樂沙漠,每天工作之後除了寂寞還是寂寞,看不到一點生活的希望,找不到半點生活的樂趣。雖然也有小姑娘給他暗送秋波,但是都是何春銳瞧不上眼的;何春銳也向別的女孩子暗送過自己的秋波,結果沒一個看上他自己的。
上了一陣子班之後何春銳得出了一個結論:“在合資企業工作其實就是混吃等死,沒什麼意思。”有閱曆的人說話就是經典。
就這樣,每天除了在線上像卓別林一樣工作,就是像卓別林一樣三個飽一個倒,雖然有了一個相對安定的生活,但是,寂寞、壓抑、貧窮,這些讓人難受的感覺卻時時折磨著何春銳,他常常在心裏問自己:“這是我想要的生活嗎?有的時候真恨不得把自己了結了。”
顯然,這不是何春銳想要的生活。但是改變這種生活的突破口在哪呢?自從和直銷那個師傅聊過之後,他學會了推銷自己,但是在這個重視學曆、重視資曆的層級社會裏,在這個唯利是圖的社會裏,誠實、勤勞、熱心、助人……這些東西還有用嗎?一年了,何春銳始終誠實、勤勞、熱心、助人,夾著尾巴對待身邊的每一個人,到頭來不還是在車間裏摸爬滾打嗎?這些東西能換來自己命運的改變嗎?還有人欣賞這些東西嗎?
一年的合同期,期滿之後何春銳毅然地放棄了這種循規蹈矩混吃等死的生活,他厭倦了每天周而複始如機器一般的工作,他要尋找自己新的生活。
不想在家拱地壟溝,沈陽的工作又不養人,大連的生活也讓人感覺鬱悶,也不知道是這些地方不行還是何春銳自己不行。解除合同之後何春銳去了哈爾濱,那裏有他的大姐,也許在那裏能找到一個自己美好的棲身之地。
想象總是美好的,現實總是殘酷的。何春銳的大姐其實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都難保,哪有能力顧得上何春銳這個沒有文憑的高中生?何春銳在那裏就待了7天,然後他從哈爾濱又直接回到了沈陽,找到了過去那些搞直銷的朋友。想不到一年多沒聯係,這些人的生意也升級了,由過去的直銷變成了現在的傳銷。電腦總不斷地升級還不允許人家的大腦升級啊?他那些朋友很多都幹起了安利的傳銷,咱不好說做傳銷賣安利產品好不好,反正我的不少朋友賣安利多少年了沒一個發家致富的,別看他們一說起安利傳銷的神話嘴裏直冒唾沫星子,他們的兜裏卻常常是癟的,沒錢。搞傳銷你首先得看自己是什麼身份,有沒有人買你的賬?人家當官的做安利行啊,不用推銷就有人找上門來,平頭百姓做安利純屬扯淡,誰買哪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