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閣總理大臣袁世凱跪奏,為瀝陳下情,懇恩收回封爵成命,恭折仰祈聖鑒事:本月初八日奉旨:‘朕欽奉隆裕太後懿旨,內閣總理大臣袁世凱公忠體國,懋著勤勞,自受任以來,籌劃國謨,匡襄大局,厥功尤偉。著錫封一等侯爵,以昭殊獎,毋許固辭,欽此。’跪聆之下,欽悚莫名。伏念臣世受國恩,屢叨殊遇,本年武漢事起,重膺疆寄,兼綰兵府,尋以更新政治,氵存秉釣衡,當難阻之迭乘,憤阽危之莫挽。綿曆數月,寸效未收,國勢土崩,人心瓦解,千瘡百孔,無術補苴,誠有如明臣史可法所言,但有罪之當誅,並無功之足錄者。謹將微臣受任以來,為難情形,為我聖上披瀝陳之:此次各省事變,始而軍隊興戎,繼而官民響應,未及一月而淪陷者十有三省,甚至畿疆東夏亦多離渙。朝廷俯順民情,允準資政院所奏,頒布憲法信條,君權剝削迨盡,無複留轉圜之餘地,近人謂虛君共和者即同此意。臣入朝之初,抱定君主立憲宗旨,冀以挽救大局,雖近畿軍隊漸就範圍,山東一省取消獨立,方謂初衷可期勉遂。乃漢口甫下,海軍繼叛,漢陽既克,金陵複失,友邦出麵介紹,以尊重人道息戰和商為請,於是遣派代表,討論大局,磋商兼旬,迄無效力。民黨堅持共和,毫不通融,而順直河南谘議局從而和之,腹地各省時虞不靖,近則庫倫、伊犁、呼倫等處亦相繼告變,以數百年之屏翰,亦有倒戈之形。臣苦慮焦思,深恐大局決裂,貽憂宗社,不得已瀝陳實情,仰蒙慈聖召問王公大臣,詢謀僉同,遂奉召集臨時國會,公決國體之旨。臣之初誌既已背馳,然尚望國會開成,或不至偏重共和,尚存君憲之望,乃召集地點及正式選舉法皆不克議行,而紛紛電請者,不獨素著時望之紳衿,曾主事功之督撫,洞達外勢之使臣,即各埠商團公會,亦多堅主共和。臣獨坐深思,每為泣下,誠不知人心何以如此乖離?國勢何以竟難維挽?此臣奉職無狀者一也。以軍事言,臣起家督師之始,即以軍事重大,請餉增兵,經奉準後始敢成行,餉械之籌撥,軍人之召募,均未齊備,迭奉催往之命,及臣親赴前敵,激勵將士,規複漢口,若竟乘勢進取,武昌未必不下。而其時朝野建議,各界爭持,眾口一詞,皆請主撫,因之,明詔迭頒,不以兵力從事。臣奉宣德意,停止進攻,洎入都後,籌計餉需,搜簡軍器,無一不形匱絀,借款屢議,迄無所成。乾隆新疆金川諸役,喜慶川湘陝豫之師,餉款合計皆及萬萬。中興告功,而各路銷餉者至十萬萬。今兵食之籌備者,知本月而不知下月,幸荷慈施,屢發內帑,免於饑潰,而兵不能增,餉不能益,顧此失彼,左支右吾,江寧荊襄之不能救,弊皆坐此。兼之黨人到處煽動,土匪乘機竊發,失陷之地未易複,而安靖之處亦難保無虞。民軍可隨時增加,我軍則隻有此數。東三省組織之軍隊,征調而弗能即至,秦晉皖豫環起之土匪,屢剿而尚未廓清,遂致軍事至今亦無起色。此臣之奉職無狀者,又一也。軍事既屬困難,外交複形棘手,即如鐵路之運兵,關稅之抵款,及各外國商團亦以條約失其效力,要求保護生命財產,皆事之尤為顯著,曠日持久,枝節必多,理喻情求,斡旋何術。此臣之奉職無狀得,又一也。至於政治因軍事而延擱,腐敗如前,人才以學說而推遷,振起不易,猶其小焉者也。臣以衰病之身,受恩如此,受任如此,而咎愆日積,涓埃無補,分當自請罷斥,隻以累世受恩,仰見宵旰焦勞,不忍以言去者重煩聖慮,然若再受高爵,則上累朝廷賞爵之明,下辜全國軍民之望,其何以昭示天下,表率群僚?惟有懇恩收回成命,使臣之心跡稍白,免致重臣之罪,無任激切屏營之至。所有籲懇收回成命之緣由,理合恭折瀝陳,伏乞皇上聖鑒訓示。謹奏。”
袁的這篇奏折,想學諸葛武侯的出師表,又想把自己塑造成史可法一流人物,可惜他心懷二意,所以氣既不壯,竟難動人,但從他這篇奏折中,可以看出當時清廷的內外情勢。袁或許強調了這些情勢的嚴重,不過當時的困難情勢倒是確實如此的。
當時奉天八旗子弟曾有一封奏電,表示得非常激烈,可是也隻止於表示而已,該電如下:
“我奉八旗子弟世受國恩,斷不忍坐視君主遜位,任彼革黨強以共和虛名欺蒙,儻革黨者仍不反正,東省八旗子弟定必組織決死隊,附入北軍,定期南征,與伊以鐵血相見,先行電奏。”
可笑是這一個電文,既未嚇倒革命軍,就連清政府亦不予重視,這正應了袁世凱的話:革命軍是越戰越多,越打越勇,清軍是越戰越少,越打越怯。
第三節 垂死掙紮保帝位,和談袁氏真曹賊
袁世凱這時候已實實在在地把北方軍政大權總攬於一身了。
載濤是出了名的膽小如鼠,他一聽袁世凱要點他為帥,立刻找到慶親王奕?,求他向老袁說情,這一遭免了他的“軍役”。
天下事往往是這麼微妙,一個人的際遇就是這麼難以預料。袁因為有太大的野心,因此使他一念之誤而落得千古罵名。
袁世凱在這時候使出了好幾種手法,他既向革命軍威脅,又向清政府要挾。
古老的中國,根本就沒有國旗,及至西方列強侵入中國後,清朝才製定國旗,當時決定以“黃龍旗”作為大清帝國的國旗。
革命軍中雖多數存在妥協意念,可是還有一部分是堅決主張把革命向北方推進。
一個人不能不說是有命運,袁世凱這一時期實在是黃金時代,遇事逢凶化吉。
袁遇刺未中,想不到卻幫了他的大忙。
清廷最後的掙紮
清廷計劃於辛亥年舉行永平秋操是在武昌起義前就決定的,早在這年二月就派張治中、田獻章先後到永平和灤州擇定秋操地點,命載濤為北洋陸軍秋操大元帥,代表宣統設行轅於薊榆鎮守使署。派馮國璋為東軍總統官,第六鎮統製吳祿貞、第二十鎮統製張紹曾為輔。派舒清河為西軍總統官,禁衛軍谘議官田獻章、哈漢章為輔。辛亥年八月東西兩軍開至操演地點,東軍駐灤州以東至山海關一帶,西軍駐開平以西至豐潤一帶,預定九月大操。操演計劃:東軍由秦皇島沿海登陸西進,西軍由通州方麵東進。戰時東軍先勝最後勝利則屬西軍,戰罷議和作總閱兵式。西軍多數為滿人,東軍多數漢人,這個秋操亦含有擊敗漢人的用意。新軍的將領第六鎮統製吳祿貞、第二十鎮統製張紹曾、第二混成協協統藍天蔚及革命同誌秘密決議,乘秋操時新軍以實彈射擊,先將清禁軍擊潰,再整軍攻入北京。計劃正醞釀中,武昌起義,清廷風聞北方的新軍也靠不住,乃撤回禁衛軍拱守北京,停止秋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