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每個人都“挑食”(1 / 1)

曾經認識一個人,性格大大咧咧,看起來非常糙。他也是體育迷,作為體育頻道的嘉賓,人高馬大,東北爺們,怎麼看都不像溫情的男人。

但是,他出現在我的新書沙龍上,聽我分享完後,他說非常讚成我的觀點,認為一個愛吃會吃懂吃會做飯的男人是值得愛的。

他說每次去一個城市出差或旅行,總會不遺餘力地尋找美食,他會坐上黃包車,讓師傅帶著他在各種美食街巷裏穿梭,尋訪最地道的美味,而且還會看師傅是怎樣做的,回家自己試做。去餐廳吃飯也是這樣,他會研究那菜的食材和做法,一般都可以看明白,如果實在不明白就去廚房看看。他有本事進入廚房,屢試不爽。大廚一說,他一點就透,回家就可以做了。這樣一個男人,我完全沒料到,他對美食如此的細膩。那一刻,我忽然對他生出了無限好感。

對一個男人來說,就算你不愛做飯,不擅廚藝,每天也都要吃東西吧。如果沒有食物,你怎麼存活?古人說,飲食男女,食色性也,飲食要放到第一位。如果沒有美食,恐怕我們的人生也就不存在了。所以,無論什麼人,對美食都會有或深或淺的感情、或多或少的認知,任何一個人,隻要談到美食,兩眼都會放光,表情也會顯得溫柔,就如《深夜食堂》裏的黑社會老大,到了深夜的拉麵館,在美食麵前也會變得柔軟,凶相一掃而光。這就是美食的感化作用。

我喜歡美食,也喜歡研究別人對美食的態度。有次,我去西貝蓧麵村吃飯,我前麵的兩個男人,邊走邊說,哪家餐廳的什麼菜好吃。我之前見過那個年輕男人,在路口的時候,現在,他和年長的男人會合,往香蜜湖裏麵走,肯定是吃飯。他們或許是朋友,或許是客戶,或許是同事,但看著他們走在一起,討論美食,我覺得安全,比談論政治和軍事讓我覺得溫暖多了,比談論女人還讓我覺得有意思。這就是美食的傳遞作用。

但是,這世界上真的有不熱愛美食的人。我認識好幾個人,吃什麼都無所謂,當聽說我研究美食後,他們不以為然,覺得小題大做,煞有介事,何必。問他吃什麼,他說隨便。真隨便?真的,吃啥都行。可是,那一帶沒有好的餐廳,我隻想找一個我可以走進去的餐廳,他有點不耐煩了,隨便找一家算了,吃飯還得做事,時間來不及了。隨便吃不就得了?這是他們經常說的話。我很怕和這樣的人在一起。我喜歡的人,一定要對美食有熱情,最好比我還要講究,比我更懂美食,和他在一起,會讓我覺得,人生真值,最起碼,我又吃到這麼好的美味。

某樣食物會讓我想起曾經的過往,曾經遇見的某個心儀的女孩子,小時候美好的回憶,長大後獨自的奮鬥,每次和朋友相聚的愜意……所有的這些味道與其他所有回憶一起組成了人生。我想,少了美食,我的人生也是不完整的吧。

人與人的差異,有時候也可以從食物的選擇上看出來。比如有人喜歡甜膩膩的叉燒,我就不喜歡。我對食物算是比較有包容心的,海納百川,有容乃大。但是,廣東風味的甜叉燒我是吃不習慣的。那種甜很詭異,好像是貯存了很長時間,有不明材料在裏麵。總之我吃在嘴裏,就會覺得膩,有點像小時候吃肥肉,那種感覺是不好的,“甜不拉嘰”,皖北方言的這個詞可以準確概括那種滋味,我不喜歡。

我嶽父家的叉燒是香的。用荔枝果木燒烤,用鹽醃過,抹上豆瓣醬,口味是鹹香的,香得讓人心醉。這才是正宗的叉燒口味啊。甜叉燒,我無論怎樣都覺得不可思議。大約在我的印象裏,豬肉這東西還是要鹹著吃,一旦做成甜味的,我就覺得不太好吃。同樣的還有糖醋排骨、糖醋魚,都屬於此類。廣東菜裏還有道咕嚕肉,也是甜酸的,不過因為放了菠蘿,肉比較新鮮的我倒可以吃得,肉不新鮮的,我就吃不下去。這主要是看食材新鮮程度,做法倒還在其次。

此外還有東西是我怕吃的,比如豬肝。尤其是現在,豬被大量工業化飼養,有的還打催長素、抗生素什麼的,據說很多毒物都集中在肝腎上,每當看到豬肝我就會覺得那是毒素的集中地,內心裏怪怪的。

前不久我回家,大嫂送我幾斤臘腸。就是用豬腸灌瘦肉,經醃製風幹的臘腸。吃起來也總覺得可疑,大約覺得豬腸是髒的吧。雖然大嫂做的臘腸肯定認真處理過,但難免不聯想到豬腸,吃了兩次,便不肯再吃。

我的經驗是,以上我不太愛吃的食物都讓我有不潔的聯想,或者恐怖的想象,我是一個純粹的人,一切曖昧的混沌的食物都會讓我想到它可疑的做法,以及不明的來曆。

反映到做人上,這些不吃的食物也讓我做人非常利索,那些職場的爭鬥,我都敬而遠之。所以我最終成了獨立自由的作家,不依賴任何人,也不玩任何心計,這是我喜歡的生活。你的美食選擇是什麼?你的口味又是什麼?其實,那代表了你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