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此時的林菀白,化著精致的淡妝,烏黑的短發染成了栗色,不再是自然直而是燙成了微卷,不再毫無章法的蓬亂,看得出是精心打理的。一身顏色絢爛奪目的A字連衣裙,穿了一件針織外套,腳下是某奢侈品牌的高跟鞋。
這樣的一雙高跟鞋不是普通人負擔起的,而林菀白竟然不擔心這雙鞋被雨水泡壞。
錢小沫幾乎已經完完全全認不出眼前這個女人了。
林菀白顯然有點微微詫異,似乎是某種打擊,眼神一散,自言自語,“我哥也這樣說。”
發生改變的人,總是察覺不到自己的改變。
錢小沫望著窗外的雨,沉默。
尷尬,在她們兩人之間悄然而生。
“……那天發生在酒店的事情,我們不予追究了,你不用擔心。”
林菀白說得很感慨很大度,可錢小沫隻是漫不經心的一聲冷哼。
“我和彬彬從來沒有做過,為什麼要擔心?”
“……至少你會為了彬彬關心。”
“對於沒心的人來說,已經不懂得什麼是關心。”
“……”
風吹拂著雨絲在窗戶上留下絲絲的痕跡,漸漸消散。
“雨幾乎停了,你可以回去了。”
說完,不等林菀白開口,錢小沫已經站起來收拾著茶幾。
林菀白揮手抹去了眼角的淚水,捧著湯碗,將薑湯一口喝幹。
起身的時候,嘴唇上還有濕濕的薑湯水。
“謝謝,小沫姐。”
錢小沫收拾著屋子,沒有說話。
她並不歡迎林菀白再來,也不想再和林菀白他們有任何糾葛。
所以錢小沫選擇沉默,連客套的表麵話,她也不想多說。
林菀白將依舊幹淨的毛巾整齊地疊放在沙發上,沉默地站起來。
她尋思著再說些什麼,可終究還是沒能開口。
林菀白走向玄關,卻又在走過電視麵前的時候,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新聞。
女主播和嘉賓的臉色都不好,林菀白的臉色也很糟糕,唯有錢小沫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走到玄關,林菀白微微停下腳步,扭頭看向錢小沫,淡淡地說道:“你還很關注戰地實況的新聞,說明你至少很關心雷銘。”
錢小沫的手頓在空中,背對著林菀白,沒有回頭。
“你並不是沒有心,隻是你的心在雷銘身上,已經飛出了你的軀殼。”
錢小沫蒼白的手指在空中冰冷的蜷縮起來,握成拳頭,貼在手心裏依舊寒徹入骨。
“我走了,不會再來,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和家人,小沫姐。”
這是林菀白的衷心祝願,話音落地,她已經關門離開。
錢小沫半蹲著身子在收拾茶幾,聽見關門的聲音,她整個人都像是鬆了線的提線木偶,身子酸軟地跌坐在地上。她的雙眼無神,腦子裏也是空蕩蕩的,隻是茫然地盯著一塵不染的茶幾。
自從她搬來療養院後,除了照顧家人和上班外,閑下來的時間都是打掃衛生。
並且,是拚命地打掃,要把地磚擦穿的感覺。
汗流浹背後的酣暢淋漓,才能讓錢小沫鬆口氣,沒人敢來勸她。
錢小沫看著茶幾上折射出的電視畫麵,緩緩抬起頭來,戰火連天的畫麵,才讓她的雙眼有了短暫的神采。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篤信雷銘會平安回來,毫不質疑。可是就算雷銘回來了又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