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宸熙發動了車子,雙手掌著方向盤,嘴裏時不時哼著小調。
“這麼晚了,為什麼你們在這麼偏僻的地方?”薑宸熙閑聊著問道。
錢小沫摟著懷裏的雷恩煬,輕輕愛撫著他的短發,沒有回答。
“雷銘沒和你們在一起?”
話音落地,錢小沫心中再度泛起波瀾,不過隻是轉瞬再度恢複了死寂般的平麵。
薑宸熙透過後視鏡看了她一眼,見錢小沫看向窗外,臉色蒼白,裝滿心事的樣子,薑宸熙知趣地沒有再多話。他伸出右手,在車載音響上搗騰著。
“這個有點問題,偶爾還是好的……”
薑宸熙時不時看向前麵的路,時不時敲打著車載音響。
窗外一輛車和他參見而過,耀眼的車燈正好照亮了薑宸熙。
他的右手手背上,偏向虎口的部位,有一道半月牙形狀的傷痕。
紅紅的,泛著淤青,像是被什麼人咬過。
窗外的車燈掃過麵包車的車尾,車裏的音響幾乎同時咿咿呀呀響了起來。
薑宸熙滿心歡喜地收回了手,把著方向盤,笑道:“聽聽音樂,你會忘記那些煩惱的事。”
錢小沫還是看著窗外沒理他,耳畔悠揚的古典吉他樂曲,帶著無盡的滄桑淒涼。
這一夜,注定是個不眠夜。
薑宸熙的出租屋是一室一廳,錢小沫和雷恩煬睡臥室,他則睡客廳。
雷恩煬洗漱完了之後在床上一直拽著錢小沫的手不鬆開,哪怕後來他迷迷糊糊睡著了,他還是不鬆開錢小沫的手。在這個世上,連雷銘都不要他了,錢小沫成了他生活唯一的中心。
錢小沫哄雷恩煬完全睡熟,也已經是四點鍾了。
但是她毫無睡意,輕手輕腳離開臥室,才發現客廳的茶幾上燃著蠟燭。馬賽克彩色的燭台裏的蠟燭明亮地搖曳著,透射出五彩繽紛的光芒點綴著四周雪白的牆,就好像小時候的走馬燈一樣。
薑宸熙轉過身來,手裏握著一罐啤酒,月牙形的淤青十分明顯,笑道:“你沒睡?”
“你不也沒睡嗎?”錢小沫走過來,在沙發上坐下,徑直打開了一罐啤酒。
薑宸熙站在窗前回頭看著她,錢小沫仰頭大口喝著,咕隆咕隆,酒水灌得太猛,沿著臉頰滾滾滑落,浸濕了她的禮服領口。薑宸熙呆滯地看著她,隻是默默地喝著自己的酒,又看向窗外。
其實薑宸熙的心思全在錢小沫的身上,他盯著窗戶上映照出來的錢小沫,沉默不語。
錢小沫沒有再說一句話,喝完一罐又是一罐,滿心求醉。
濕漉漉又黏糊糊的啤酒液體沿著脖子一直流下去,竟然也傻傻分不清,究竟是不是她臉上的淚水了。錢小沫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哭,更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哭起來的。奪眶而出的淚水翻湧不止,混著酒水液體吞進肚子裏,啤酒竟然萬般的苦澀。
可是偏偏,越灌越清醒,苦澀的煩悶感混著酒水、混著血液,遍布全身。
錢小沫皺緊眉頭,五官痛苦得扭曲在一起,一陣猛嗆,她忽然劇烈地幹咳起來。
咳得肝腸寸斷,咳得窒息,如果能把心咳出來多好?
那麼她就永遠不用再痛了。
咳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