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支部隊本身就難以與正規軍一般,形成有效的軍事編製。這
也是陳陸等陳家將領一直夢寐以求,但是卻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你
可以讓這些流寇,流血犧牲,但是卻不能將他們的宗族拆散,他們固執的認為宗族一旦被拆散,他們必定會受盡各種屈辱。所
以他們要采取宗族、鄉裏結構式的辦法來抱團取暖。說
起來也可笑,一群殺人不眨眼的流寇,卻講究宗族關係。這
種關係,在小規模作戰中並不是什麼很壞的東西,甚至因為戰團內部相互扶持、不易潰散的特質而一度變成優點,但是在大規模大軍團作戰中,就顯的格外笨重了!
“派人去見陳超和陳猛兩位將軍!”陳陸在匆匆堆砌的高台之上,表現的很是有意思,他麵色上明顯多了一絲憂慮,但語氣卻依舊冷靜,可說出的話卻似乎顯的很憤然。“替我問問他們,沒有騎兵,又破不了對方的陣地,咱們這麼多人,平原之上連個立足之地都沒有……等天一黑,對方調來騎兵集中起來往中軍一衝,咱們怎麼活下來?到時候一萬大軍亂兵潰如牛羊,應天騎兵肆意踐踏,他們的命難道就可以保全嗎?為何還要猶疑?為何不全軍壓上?”兩
騎匆忙奉命而去,而這時,卻又有一騎從上遊方向辛苦弛來彙報。
“如何?”陳陸遠認出此人,也是趕緊正色相詢。“
回稟將軍,沒有樹木了!他們直接燒了林子。”這騎兵上氣不接下氣,卻是無奈作答。“還有咱們之前看到林子都是表象,其實林子裏,早就被砍光了,成了他們的防禦工事。”
“意料之中。”陳陸到底保持了幾分姿態。“五裏外三河邊的蘆葦蕩呢?”
“也被采伐一空。”這騎兵繼續無奈彙報道。“我親自去看了……沿河蘆葦也被應天軍提前砍斫一空,連臨時做火堆、火把都不成!陳將軍,回來的路上我們看到騎兵正在準備船隻渡河,兄弟們用剩餘不多的船跟他們周旋,但是怕是撐不住多久,天黑之前若不能奪取應天軍的營寨,以作立足之處,咱們今日怕是要一敗塗地。”陳
陸終於再度嚴肅了幾分,卻也是依舊無奈:“也在意料之中了,所以還是那話,還是要眼前拚命拿下營寨才行。”周
圍的親兵直瞪眼,到現在他們也很是崇拜陳陸。但是崇拜也沒用,陳陸能想到對方的意圖,對方也能想到陳陸的意圖。而
且事事都比陳陸快一步,這就更可怕了。
“那……”
“你留下吧!”陳陸一時搖頭,卻再度傳令不止。“再去人,去前麵見各位千夫長,把沒法立寨甚至沒法準備火把的事情告訴他們……然後再替我去問問他們那些百夫長,這仗不打能活命嗎?此時為何還心存僥幸?為何不奮力死戰?”除
了剛剛回來這一騎,中軍處僅有的些許騎兵紛紛馳走,前往各處傳令,而陳陸依舊是那副嚴肅、疲憊中帶著放鬆的詭異姿態,說是從容也好,說是凜然也罷,總之,是立在這個亂七八糟的雜物高台之上不說話了。
前麵的陳超遠遠沒有陳陸嘴中所描述的那般不顧大局,實際上,早在陳陸的傳令兵到達之前,其人便采取了一係列措施加強攻勢了。
全軍壓上、督戰隊上前,更重要的一點,身為一軍之將的陳超居然拎著腰刀越過道路複雜的壕溝,來到前麵,親自冒著箭雨去拔除鹿角!數
名親衛舉著大盾替他遮蔽箭雨,一杆標記著‘陳’字的旗幟也孤零零的插在了一旁……這種行為儼然是在激勵士氣,而且頗為有效。這
些流寇也被激發了血性,這陳超是陳家的直係子弟,連陳海平都要叫一聲堂兄,在陳家頗有地位,所以其人既然不顧生死,那其部便再無人敢退、敢走,而鹿角的拔除速度也在不計傷亡的努力下大大提高。
終於,小半個時辰過去後,在扔下不知道多少具屍體後,陳超終於是奮力將士卒送到了大營跟前。而此時,西麵的陳猛不過是剛剛開始拔出鹿角,或者是剛剛開始被箭矢殺傷罷了。“
這些流寇確實不錯,若是能夠完全收編,主公便又多了一份戰力。”郭英有些惋惜的看了一眼軍中的陳陸,笑著要脫說道:“可惜了那員將領,那麼大的本事,怎麼也從了賊?”
“命這東西是自己說了算的嗎?”
“為什麼自己說了不能算?大元說他們是天命,欺負我們漢人,我們就要聯合起來推翻他。”剛
被從樹上放下的姚廣孝可不敢跟郭四爺較勁,連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我小時候看著和尚風光,便戲言說長大了,要當和尚,誰曾想十來歲,就應驗了,您說這不是命,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