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雨幕當,朐縣的巡邏兵卒並未鬆懈,很快便發現了這支來路不明的隊伍。
“站住!幹什麼的?”
五人為伍,伍兵卒攔在路,伍長大聲嗬斥,手裏的雁翎刀出鞘了半,哨子也叼在嘴裏,隻待麵前這群人說不明來路,便會吹哨示警。
餘節上前步,客客氣氣的抱拳道:“在下乃是副平章麾下親衛,奉副平章之命,有封書信送到縣公廨內,還請諸位弟兄行個方便。”
那伍長湊近了些,待餘節將頭上鬥笠向上推了推,看清了麵容,心裏的戒備便放鬆了。
的確是餘通海的部屬,昨天見過的,況且現如今伯爺以及諸位將軍千戶都不在縣內,也沒什麼好防範的。
之所以冒著大雨依然堅持巡邏,不過是憑持著心份責任而已。
再者說,既然是餘通海的部屬,那也毋須擔心。
無論這麼說,餘通海都是應天官員,堂堂巢湖統帥,總不會幹出什麼無法無天的事情吧?
那伍長點點頭:“原來是餘千戶,昨日曾見過你。
不過眼下伯爺不在朐縣,依某看來,餘千戶還是先行返回,待伯爺回來之後再求見,如何?”
餘節為難道:“實不相瞞,吾家大帥已經決定返回應天,隻是臨走之前,尚有些話語要交待伯爺番。
某亦知道伯爺眼下已經出海,是以隻是將書信親手送到縣公廨即可,還請幾位兄弟行個方便。”
這個要求無法拒絕。
好歹人家餘通海也是應天敕封的副平章,被自家伯爺擠兌得待不下去,臨走之時送封書信表達下憤懣的心情,或許還有幾句罵娘的話語,也是情理之…… 那伍長便將雁翎刀入鞘,嘴裏的哨子也放下來,笑道:“即使如此,小的就跟餘千戶走遭吧。”
去縣公廨可以,但是必須在自己的監視之下,否則誰知道這幫恨伯爺入骨的家夥會不會玩什麼花招?
餘節很是心底坦蕩,笑道:“如此甚好,在下昨日走了趟,卻是不記得路,就勞煩兄弟給帶路了。”
那伍長道:“應該的,諸位請隨我來。”
言罷,轉過身向著縣公廨方向走去。
餘節回頭看了人群裏的張文軒眼,後者會意,略點頭,快走幾步,跟在了那伍長身後。
趙海也帶著人補著痕跡的稍稍加快腳步,分別接近其餘的四名兵卒。
行人在暴雨之徐徐前行,腳步落在水泥鋪就的平整街道上,濺起蓬水珠。
道閃電宛如龜裂的紋路般出現在黑黝黝的天空,照亮了整個朐縣,然後瞬間熄滅,天地再次昏暗。
轟隆隆的雷聲隨之而來。
在雷聲炸響的那刻,張文軒抽出腰間的橫刀,快速上前步,左手從後方探出捂住身前這位伍長的嘴巴,右手的橫刀猛地摜進他的後背。
那伍長渾身震,想要叫喊,嘴巴卻被捂住,想要掙紮,卻隨著摜進後心的刀子猛地抽出,身力氣隨之泄去。
股鮮血激射而出,轉瞬便被瓢潑的大雨衝淡,那伍長委頓在地。
其餘幾名兵卒的下場類似,隻是瞬間便被從身後發起的攻擊刺殺,連點聲息都沒發出來。
路邊有個隻有頂棚的倉庫,倉庫裏是堆堆鼓鼓的麻袋。
將五名兵卒的屍體拖到倉庫裏,用麻袋蓋住。
暴雨傾盆,時半刻是不會停歇的,即便雨停了,可不可能立刻開工,這幾具屍體不虞被人發現。
街上的血水很快被大雨衝到隱藏在街邊的排水溝渠裏,街麵上的血跡也被衝刷得幹二淨,連凶殺現場都不用收拾,所有的痕跡都被雨水衝去。
行人並未說話,隻是相互點點頭,繼續冒著大雨向著縣公廨方向行去。
縣公廨所在,是整個朐縣最寬敞的條大街,兩側都是高高的房屋。
這裏不是倉庫,而是些商賈們買下留作交易的時候暫時歇腳的地方,也會作為商鋪擺上些貨品,當然也會有夥計常駐於此。
張文軒邊走邊打量著兩側的地勢,到了縣公廨門口,卻發現個衛兵也沒有。
張文軒心道真是天助我也,向著餘節拱手,也不言語,領著手下直撲縣公廨對門的間商鋪。
商鋪內隻是發出幾聲輕微的響聲,便安靜下來。
餘節抬眼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暴雨如注,掩藏了人世間罪惡的聲音。
他心裏有些慌亂,不願多做停留,徑直敲響了縣公廨的大門。
兩個門子在門縫後露出頭來,疑惑的看著餘節。
餘節將早已備好的餘通海的書信交給門子,說了兩句話,便帶著自己的屬下告辭離去。
暴雨依舊肆虐,整個朐縣都像是沉睡了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