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骨文、銘文、篆書,一直到了春秋至兩漢期間,多用簡、帛記錄文字而成書。
刻寫在竹片上,再貫穿成冊的稱簡策,寫在絲織品上,可用軸卷的稱帛書。
所以古代稱書為一冊書或一卷書。
西漢時發明了造紙術,東漢蔡倫改進了造紙術,至此,寫書用的材料漸由紙張代替。
到了隋唐出現了雕版印刷,由於印刷術的興起,書才逐漸由竹刻手抄改為刻板印刷,並由卷軸變為冊葉形式。
在造紙的技術尚未得到更加普及和簡便之前,無論是甲骨、銅器亦或是竹簡、木牘,還是蔡倫改進的紙張,都是極其稀少和貴重的東西,價值不菲。
因此每當藏書人得到心愛之書,總習慣捧於手中,摩挲觀賞一番,細把名家批校,孤本秘籍,毛抄黃跋。
從而見之心暖,讀之色舞,視如珍寶,愛不釋手。
興悅之餘,一方篆印,持重蓋上,便是某氏藏書……自此,本應作為文明傳播載體的書籍,變成了藏書人的私物,或珍而視之,或束之高閣,出去本家子弟之外,外人從不得一窺究竟。
知識,便成為了奢侈品,與絕大多數的人無緣……為何在是時間進入二十一世紀之後,科學知識能夠取得爆炸似的發展進步?
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各種傳播知識的載體愈來愈普及,各種各樣的知識能夠更容易被絕大多數的人獲知,從而量變引發質變,獲得爆炸似的突破。
但是在元末,紙張的稀缺和昂貴,成為限製書籍流通和知識傳播的最大障礙……在這樣一種情況下,朱振敢大言不慚的說什麼“要讓天下百姓都讀得起書”這樣的話語,簡直不啻於癡人說夢。
胡萊心中腹誹,卻閉上嘴巴,未與爭辯。
從商生涯,讓他知道大多數像是朱振這種大權在握的人物,腦子都不太好使。
所以自己還是不要跟他整編為好。
口舌之爭,於事無補。
爭到最後,亦要事實來說話。
胡萊抿著嘴,跟在朱振的身後,心裏在琢磨著某倒是要看一看你們房家到底有什麼了不得的技藝,能將珍貴的紙張變成人人都買得起的俗物……那名朱家的仆役一路引領二人,正巧路過作坊外的兩座高高的卻無門窗的房子。
一條水流湍急的溪水自山上傾瀉而下,一路奔流,注入山腳下的那一條寬闊平緩的溪流之中。
一溜兒巨大的水車便建在溪水之畔的房子旁邊,溪水奔流,水車翻滾,隆隆的響聲清晰可聞。
不遠處有幾座露天的鍋灶,灶下正燃著火,鍋內熱水翻滾,水汽蒸騰。
胡萊停下腳步,駐足觀看,詫異道:“此處何時立了這幾座水車?”
對於那正冒著水汽的鍋灶他倒是並不意外,造紙的原料是要經過蒸煮舂爛之後,才能使用的,而經過蒸煮之後,原料更容易舂爛。
隻是這水車用來做什麼?
那仆役說道:“不過是一處水碓而已。”
胡萊恍然,連連搖頭說道:“水碓的確省時省力,不過以之舂米尚可,若是用來舂爛竹篾紙漿,卻是不妥。
水碓一旦連續運轉的時間過長,其軸心便極易磨損,不得不頻繁更換。
舂米隻是一陣,但舂爛竹篾紙漿卻需要日複一日長年累月,若是停止,便跟不上造紙的速度,徒然費力而已。”
一側的朱振笑而不語。
胡萊皺眉說道:“大總管何以如此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