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棄之如履?
要知道,應天一脈可是有前科的,沈萬三便是一個赤裸裸的例子。
劉家家主欲言又止。
他本來聽說“鹽場”有如此驚人的利潤,也想要參一手,畢竟若是劉渠成為了水師的西席,就等於站隊到了朱振一邊,何妨多撈取一些好處?
但是直接跟張家衝突,這並不符合劉家一貫的行事風格,因此他打消了這個主意。
朱振這是在釜底抽薪啊!與張家爭搶蘆葦蕩,張家豈能善罷甘休?
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更何況是一個家族賴以維係的支柱產業?
一旦答應朱振加入進去,那就是跟張家不死不休的局麵!再多的利潤,也絕對不容許劉家做出這樣的決定,那幾乎是等於自絕於淮安世家麵前……可朱振這時卻笑道:“本伯知道二位王兄的顧慮,這裏提醒一句,本伯的鹽場,不需要蘆葦作為燃料!是新式的曬鹽法,比之前要先進許多。”
不需要燃料?
那用什麼來煮鹽?
曬鹽法一直不能替代煮鹽,可是有其原因所在的。
眾人一頭霧水,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卻稍稍放下了心,隻要不是跟張家去爭搶蘆葦蕩作為燃料,那就意義不同。
你張家做得了海鹽的生意,別家自然也做得,雖然有競爭,可是現在各家的產業當中也都有煮鹽在內,隻是規模比不得張家龐大而已。
沒理由你在這上麵發財,就不許別人另辟蹊徑了吧?
至於不用燃料怎麼煮海為鹽,諸人卻沒有懷疑。
因為朱振總是給人出人意料的驚奇。
朱振最為出名的,不是他在戰場上的赫赫凶名,而是他在技術創造方麵的造詣,他研究出來的繃帶、烈酒,早就傳遍了大江南北,元廷雖然跟江南鏖戰廝殺,但是走私烈酒可從未停歇過一回。
朱振說能,那就是一定能!哪怕他明天說能冰中取火、開山裂石,也大有人相信……王家族長這次徹底忍不住了,拉了兄弟一把,低聲叫道:“這是機會……”一處百萬斤的產量,別說全部,便是一處,也不少了。
……不敢想了,再想下去王家家主都快瘋了!最最最重要的是,隻要海水不竭,海鹽便取之不盡!這可是世世代代的金飯碗,隻要抱的住朱振的大腿,這份利潤就永遠都是王家的!若是王家弄懂了朱振的“新式製鹽之法”……“既然伯爺如此照顧我王家,我兄弟若是還要瞻前顧後,豈非辜負了伯爺的這片心意?
沒說的,咱們兄弟就跟著您幹,一切以您馬首是瞻,若有三心二意,天打雷劈!”
王家家主一拍大腿,興奮道:“某之前真是豬油蒙了心,有眼不識泰山呐,幸好伯爺您是大人大量不與我一般計較,反而好給了吾等如此賺錢的生意,從今以後,不管刀山火海,您一句話,我兄弟絕對不會皺一皺眉頭!”
朱振心裏一哂,你可拉倒吧!這話騙騙三歲小孩子還行,拿來糊弄我?
我要是現在讓你帶著人去攻打張家,你這貪財鬼怕是跟驢一樣打著倒退……不過朱振自然是不需要王家去打頭陣的,對於他來說,再多的錢財也比不得淮安世家的瓦解。
隻要沒有了淮安世族的掣肘,他就可以大展身手,在朐縣開創一番千古未有的基業!至於給王家一點好處,朱振完全不心疼。
使喚狗還得給扔一根骨頭呢……朱振又將目光看向了劉家家主。
作為劉伯溫在淮安的代言人,劉家的立場自然至關重要。
劉家家主看著朱振探尋的目光,搖頭苦笑。
這還真是舍得下本錢呐……先是給劉渠一個前程,接著又是一筆飛來的橫財,這讓劉家家主怎麼拒絕?
劉家家主隻好無奈的說道:“若是單純的生意,劉家自然不會拒絕。
可若是當真跟張家有直接的衝突,那就休怪某愛莫能助了。
劉氏立足江南,仁義傳家,向來都是和和氣氣,從不與人爭鬥。”
朱振哈哈大笑:“您這話,本伯深表讚同。
打生打死的那一套早就過時了,畢竟我們都是漢人,漢人應該有屬於我們自己競爭的法則。
既是你們有意合作,你們兩家就等著本伯的消息吧。”
言罷,朱振起身,微微施禮,便轉身走出去。
堂中在諸人自是起身相送。
自今而後,大家夥算是都上了朱振的船,隻是不知這艘船是否能順風順水的航行下去。
不過有如此巨大的利益牽絆,大家也都知道,這船既然上去了,再想要下船,那可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