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振率先行禮,劉伯溫便攙扶起朱振,拍了拍肩膀,“何必多禮,你我二人之間,雖無師徒之名,但卻有師徒之實,萬事不必如此講究。”
朱振笑著回應了兩句,便客隨主便,下榻而坐。
不論是朱振,還是劉伯溫,都是應天一脈出身,其實對於應天的生活更為熟悉和習慣,在淮安這種地方,基本上都算是客人。
即便是沒有別的緣由,兩個應天一脈的人見麵,也會有一種他鄉遇故知的感覺。
劉伯溫手裏搖著羽扇,自然會有下人斟茶倒水,然後悄無聲息的退出。
見朱振一臉鬱色,劉伯溫不由的好奇道:“你小子剛發了一筆大財,把淮安世家的肚子掏了一空,怎麼還心事重重的模樣?”
能跟你說我讓一個小娘們賴上了麼?
朱振暗歎了一聲,隻好說道:“初掌一省之權,眼前千頭萬緒,一片迷茫啊,做的好這淮安的百姓未必記得我朱振的名字,做不好便是遺臭萬年。
老先生,您不知道,我這每天戰戰兢兢,夜不能寐,生怕耽誤了淮安的子民。”
劉伯溫嗬嗬一笑,倒是也能理解朱振的處境。
淮安新製、籌建新式部隊、籌建市舶司,都是萬分艱難的重任,籌建部隊什麼的,對於朱振來說,非常簡單,畢竟之前就有經驗,而淮安新製和籌建市舶司,則是一件困難重重的事情,雖說對於新製,之前朱振在盱眙算是已經有了經驗,可是一省之地畢竟不似從前那般簡單明了。
正所謂治大國若烹小鮮,一個不小心,便是天大的危險。
眼下的困境也算是看到了,之前在盱眙,更多的是軍事鬥爭,而在淮安卻是朱振要與握有真正財富和人口的世家做鬥爭,這本身就是一種困難。
況且當下,華夏連年戰亂,不論是本土商人,還是域外商人,都不怎麼願意來華夏貿易,想著以商養淮安也是個難題。
真正有能力施行海外貿易的世家大族,常年往來,自我貿易習慣了,他們肯定不願意腦袋上多一個衙門,憑空管理他們。
要知道有衙門口,那肯定就有收銀子的地方。
劉伯溫甚至認為這市舶司是朱振專門用來惡心淮安世族的,你們不是嫌棄我來淮安動了你們的好處嗎?
哪行,我就在根上給你們來一刀。
淮安,我讓你們賣不了鹽,讓你們手頭沒有百姓,海外我讓你們還上貿易受控製,頭尾全都給你們掐了,我看你們怎麼做世家?
這其實也是淮安世族恨不得將朱振宰殺在霍山的根本原因。
劉伯溫跟朱振換了杯茶,笑著說道:“做大事,哪有簡單的?
就拿國公來說,多少次的性命之憂,才換了應天這一處王者之地?
你以淮安這地界為根基,想做一番事業,肯定也要經曆重重考驗。
經受的住考驗,耐得住寂寞,就算是你不求爭霸天下,富甲一方,造福萬民那是妥妥的,再說了,有了這五十萬兩真金白銀在手,想必你做事情也簡單許多。”
朱振接過茶水,感覺很是清涼解渴,笑著說道:“先生就不要嘲諷後輩了,這劉家的十幾萬兩銀子,小子可沒想要。
您給打了底,小子也得給您退回去不是。”
劉伯溫嗬嗬笑道:“做了錯事,就要接受懲罰,況且十幾萬兩銀子,對於淮安劉家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再說了,別人家都拿了銀子,憑什麼劉家搞特殊,這是要人人喊打的。”
朱振明白,這算是作為長輩對晚輩的一種支持,當下拱手說道:“謝謝您了。”
劉伯溫哈哈大笑,拍著朱振的肩膀說道:“本來這天下雖然動蕩,但是群雄以露崢嶸之相,這龍椅到底誰坐,老夫也看出幾分端倪,怎麼憑白生出了你這麼個異象。”
“先生莫要胡說,晚輩隻想做些實事,至於天下龍椅什麼的,小子從未想過。”
言下之意,我朱振有多大能耐,那都是應天一脈。
一老一少縱聲談笑,相談甚歡,便仿佛慈愛的長者麵對優秀的晚輩,亦如一對忘年之交,和諧融洽。
門外劉家的年輕侍者,其實是劉家的青年才俊暗中喬裝,目的就是偷聽者重要信息,結果卻聽到兩位大佬在裏麵東拉西扯,半天也沒說出什麼有營養的信息。
當下心中甚是不解,便跑去與家主稟告。
家主聞言,點點頭道:“你們終究是差了些火候,這便是官場為官之道,誰先說了,誰就輸了,莫要看朱振年輕,也是老狐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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