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斌虎目含情,將女兒散亂的頭發理順,溫柔道:“鳳兒乖,伯爺那裏有肉,有鹽,是個好去處,爹爹幫著爵爺打壞人,打完壞人就去找你。”
鳳兒哭著說道:“爹爹騙人,爹爹騙人,當初你跟大伯,二伯,三伯,四伯出門的時候,也跟鳳兒說,你們很快就回來,可最後他們都不見了。
鐵蛋說,他們是死了。
再也見不到了。”
“傻孩子,這世道哪有不死人的!”
提起死去的幾位兄長,戚斌也止不住流下眼淚。
戚祥將孩子抱到自己懷裏,對朱振和戚斌說道:“想要治理淮安,爵爺還是聽聽我說的四害再做決定也不遲,說不準您聽了我這四害,連淮安都不想管了。
我就剩下那麼一個兒子,您若是沒有本事治理好淮安,我也未必放心能將孩子教給你。”
“哦?”
朱振一臉詫異,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老人家竟然說出這麼一番話。
哪裏有人放著地盤不要的呢?
而且我連軍山和盱眙都治理的井井有條,你一個淮安我就治理不了嗎?
戚祥見朱振一臉不解,便解釋道:“您可知道,為何張辰敗了張士誠便將淮安拱手讓與他人嗎?
他真的沒有實力,在短時間內奪回淮安嗎?”
朱振搖搖頭,表示不解。
“那是因為淮安的第四害,已經到了張士誠都不能治的地步了。”
戚祥的手指在桌子上已經慢慢有些暗淡的痕跡上點了點。
“敢問老人家,第四害是什麼?”
“倭寇!”
戚祥說道:“從北元動蕩開始,這海邊兒就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一堆小矮子,當地的朝廷官員叫他們倭寇,他們就像是餓狗聞到骨頭一樣從各種地方殺出來,為非作歹,無惡不作。
他們乘著船跨海而來,當地官員和百姓也難以提前準備。
每逢一地便大肆掠奪,不僅是財物,連人口他們都要用海船拉走,張辰之所以輸得如此之快,跟他們之前與一支叫我八幡大菩薩的倭寇交手損失慘重的緣故。”
“倭寇已經嚴重到了這種地步了?”
不僅僅是朱振,茹太素也是一臉驚訝。
朱振還稍微好一些,知道倭寇這東西,曆來都有。
但是朱振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元末就有大規模的倭寇這件事情。
“何止是嚴重,這些倭寇所到之處,輕則屠戮村莊,重則可以攻城略地。
所到之處,屍橫遍野。”
提起倭寇,即便是戚祥這等老行伍也是心有餘悸。
戚斌在一旁補充道:“爵爺,您可能不知道。
這群倭寇給人的感覺就是窮瘋了,他們所到之處,不論是雞鴨牛羊,還是麻衣草鞋,見到什麼搶什麼?
就連咱們窮人身上的衣裳,他們都不會放過。
之前我見過一個被他們偷襲的村子,男人全都吊死了,女人被強奸禍害了無數,很多婦人被他們禍害了之後,赤身裸體的被倭寇用刀剝開了腹髒。”
“混賬!”
茹太素忍不住怒拍桌子,皺著眉頭到:“螞蟻大小的倭國也敢如此屠戮我華夏百姓,他們活的不耐煩了嗎?”
茹太素不似戚祥這般粗人,當他聽到倭寇就知道是東邊兒倭國再搞鬼。
這個時代的讀書人,心中還有熱血,尤其是敢於起義反抗北元的讀書人,在他們看來,華夏血統何其高貴,如今聽戚祥說來,連倭寇都敢在華夏的土地上燒殺搶奪,他如何能夠忍受。
李進也在一旁說道:“伯爺,您下令吧,隻要您一聲令下,兄弟們定然滅其國,毀其宗廟。”
戚祥見眾人一臉氣憤的模樣,倒是率先冷靜下來,一直偷偷的打量著朱振。
他要看看,這位伯爺是不是人如其名,麵對如此複雜的局麵,他又是如何解決的。
如果隻是名聲大,他倒是也會奉承幾句,但是想要讓兒子給他賣命,那是斷然不可能的。
朱振並沒發現戚祥在打量自己,反而對茹太素等人說道:“慌什麼?
我平日裏跟你們說的攘外必先安內,你們都忘了嗎?
欲要解決倭寇,必須先解決淮安本身的問題。
不然我們大本營都沒解決好,便跟倭寇去硬拚,一來是無根之木,二來,若是當地的勢力與倭寇有勾結,我們必會死無葬身之地,所以要想解決倭寇,必先解決淮安當地問題,欲要解決淮安當地問題,必先理清鹽政。
處理事情要分先後緩急,不然如何成大事?”
戚祥聽了朱振的話,拍了拍戚斌的肩膀道,一臉肅然道:“斌兒,隨為父給伯爺叩頭,以後咱爺倆的命就交給伯爺了。”